貢院
眾考官挑燈夜戰,連夜閱卷,朝廷規定鄉試結束後半月沒必須閱卷完畢,並決定名次放榜,他們得趕在八月底之前將此次鄉試所有考生的卷子閱覽完畢,僅有十餘日時間。
鄉試曆年全國約有十萬考生參考,各府人數不同,全看各府教育風化,泰安府算是儒家起源,好學之風極盛,此次鄉試便約有一千人參考,遠勝他府,不然陳大學士也不會來此主持鄉試。
屋內靜謐無聲,隻聽見紙張翻閱的聲音,伺候的小廝小心翼翼的上前為各位大人摻茶倒水。
上首陳大學士端坐書案前,捏了捏眉心麵色有些不虞,看了約有百十來張考卷,竟無一張答的合他心意,心裡越發不耐。
下麵其他的考官麵上也是沒什麼喜色,任誰被關在這裡日複一日,不歇片刻閱卷,還儘是些答非所問胡言亂語之類的卷子也不會高興的,吃睡皆在這屋子裡麵不能離開片刻,睡不好,吃不好,還得抓緊完成任務,著實考驗耐心。
緊張、壓抑的氣氛蔓延在屋內,一考官發出聲音,引來左右幾位考官側目:“張大人,可是有事?”
“無事無事,隻是看了張卷子,覺得此子這策問題答的十分新奇,不由歎了一聲。”張大人笑著搖了搖頭,向兩位考官解釋了兩句。
兩人正是疲累的時候,聞此來了些興致追問:“哦,到底答了些什麼,竟然讓張大人覺著如此有趣?”
“此子言道我朝地勢西高東低,黃河、長江自西向東流,支流卻是南北走向而且支流且相連較近,可用人工挖些渠道使水流想通,或許能有引水之效;兩位知道前些年水患我也陪同工部李大人去治過水患,還特意看了幾本關於我朝水域之書,又親臨過這才對水域走勢之事有了一隻半解,此子才一個秀才竟然對水域走勢之事如此清楚說的頭頭是道,不滿二位這其中有些我都還不知,因而覺得詫異,而且若當真如此子所言,那他所言之法當真也算可以實施,不失為一個解決南方水患、北方乾旱的法子。”
張大人越說越激動,未曾察覺屋內閱卷的眾考官都停了下來,上首坐著的陳大學士不知何時也走到張大人的桌前。
幾人這才察覺,連忙起身躬腰行禮道:“陳大人。”
“方才你說的考卷拿來於我看看。”陳大學士麵色不顯一絲波動沉聲說道。
張大人聞言愣了一下,隨後連忙拿起自己桌案上的考卷恭敬的呈到陳大學士麵前,陳大學士接過就站在張大人的案前看了起來。
須臾,陳大學士合上考卷抬頭看向張大人出聲詢問:“如何得知黃河、長江的支流相連較近?”
“啊?”張大人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片刻才知陳大學士詢問的這卷中所言,心下連忙捋了捋回話:“下官前些年隨同李大人一道南下治理水患,途中確實發現那裡的黃河支流同長江的支流相隔不遠,原也不曾如此想過,今日看這考生的卷子才回憶起來,不過下官僅知道那一塊地方,其他各府是否如此便不得而知。”
張大人回完話見陳大學士不曾言語,隻看著繼續低頭看著考卷,麵上看不出到底是何情緒,心下還是對答這卷子的考生有愛才之心,如若此法當真能行,那麼朝廷多年來的煩憂都會解除,南方北方多少百姓會因此受益,這可是極大的功德。
於是狠了狠心試探開口:“不過此子還隻是一名秀才,能對水域走勢之事如此清楚,還能提出這樣切實的法子,想必也是關注天下民生,心存報負之人,也算可嘉。”
“嗯。”陳大學士隨意點了點頭便轉身回了上首,連帶著的還有那張考卷;陳大學士回了座位繼續批閱考卷,屋內眾人見此也都紛紛坐下來繼續;張大人見此不知陳大學士究竟做何想,但他言儘於此,陳大學士才是此次鄉試的主考官,還是不要僭越了。
遂,坐下來繼續批閱試卷。
一段小插曲仿若不曾發生過。
鄉試放榜前幾日,不少焦急的考生便圍在了貢院門外向貢院外的門丁或差役打聽打聽,此舉俗稱為“看鴿棚”。
往年塞些瑣碎銀子,門丁和差役或許會漏兩句無關緊要的,譬如大人們已經閱卷完畢,正要填草榜之類的。
但今年他們可不敢造次,這次可是陳大學士主持鄉試,知府大人特意遣人前來吩咐了的,他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如此;於是麵色嚴肅,秉公執法的將一眾前來打聽的人給轟走了。
“走走走,後日辰時貢院門外自會放榜,屆時來看榜便是,不要在此打探,快快離去,若是還在此逗留便將其抓到衙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