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言我語(1 / 2)

青磚瓦房的院落裡鴉雀無聲。

常知縣麵色鐵青沉聲對一旁帶來的衙役吩咐:“速去將趙典吏給本官請來,一並去將那惡民趙忠孝父子帶到此地來;今日本官便在這裡好好將舀水村這不正之風肅清一番!”

一番正氣凜然之語道出,院子裡更是人人自危,隻覺這便是官老爺們的官威,著實嚇人。

隨行衙役眼尖手快,見頂頭上司常知縣打算在這裡審案,一時半刻不會離去,忙去屋內搬來椅子,常知縣這才坐下。

隨即又使喚衙役為穆蘇也搬來一把椅子,這裡僅有穆蘇一人能與常知縣同座;穆蘇原本方才便欲告辭,如今卻知一時半刻他是走不了了,常知縣今日這場清官斷案的戲碼他是必看不可。

隻因這場戲遠就是因著他才演的,穆蘇很是心知肚明,也不推脫便在院中同常知縣一起坐下了。

同村路程並不遠,很快今日搶水之戰的帶頭人趙忠孝及其三個兒子也都被帶到院中;穆蘇也看到了今日被稱為四叔的那人,原是趙忠孝的二兒子,家中排行第四;前頭還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

不過河上見時一臉狠色,行徑十分囂張,動手狠辣;如今卻同喪家之犬一般被兩名粗壯的衙役壓著手臂禁錮著讓其跪在地下,麵對身著藏青色官袍極具官威的知縣大人,一切囂張氣焰都偃旗息鼓。

其父趙忠孝多吃幾十個年頭的糧食,明顯老練且膽大些向常知縣開口求饒:“草民拜見知縣大人,草民曆來老實本分從不敢做作奸犯科之事,還連累子輩;不知所犯何事還求知縣大人寬恕,草民定認真改過。”說著說著老淚縱橫,麵上敬重、畏懼、迷茫、悔過真誠之意儘可看見。

“哼,本官得知你倚仗族中粗壯漢子人多勢眾霸占水源,隻管自家田畝水蔭灌溉,且時常欺辱同村外姓之人;還夥同同族中人與魏姓族人打架鬥毆,搶奪水源是也不是?”常知縣麵容冷峻,言語冰冷,越到後麵聲音愈發大了起來,此刻若是有驚堂木敲響震懾效果許是能加倍。

不過就算沒有,院中這些不曾見過世麵的農戶也是嚇的三魂丟了七魄,趙忠孝身子一抖,連忙回話:“沒有沒有,草民實在是冤枉啊,大人可莫要聽信了旁人的胡言亂語;草民確乃舀水村大姓,祖上家業也有良田幾十畝,算得上舀水村頭一份,且這些田地都是上好的水田,可卻從不曾霸占水源,欺辱他人;蓋因草民家中田地接近河水,水源也離得近,自然這河水流下來便是先灌草民家的田地,家中田地又不少,每每種稻時節家家皆要引水,按理來說本就是先近後遠;可有心之人嫉妒草民便心有不滿說我搶占水源,每每便一起針對草民家。”

這趙忠孝說的越發傷心,隻叫人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家中有幾個孝順兒子,近些年年歲漸大,二三十歲的小夥子血氣方剛見不得老父親受委屈;每每便同他人爭論,後來更是鬨到裡正那裡請求主持公道,裡正為魏姓族人向草民言明不好說話偏袒任何,便想了個法子說以後每年小滿引水種稻時魏、趙兩族皆出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比劃比劃,誰贏誰先灌;鄉下粗鄙之人哪裡懂得什麼文雅之道,儘是石子打鳥、摔跤、掰手腕、舉重這些粗鄙的比劃,可從未做什麼打架鬥毆之事。”

一通哭訴下來竟然瞬時將此局麵給反轉了過來,常知縣眉頭擰的愈發緊了,頗有些不耐,調轉矛頭直指魏裡正:“魏裡正,方才趙忠孝的話你都聽到了?可有何解釋?”

魏裡正麵上有些慌張,匆匆開口反駁:“大人,絕非趙忠孝之言;他家的田地確實是接近河水,離水源近,可村中其他村民怨言不無道理,每家每戶皆有稅收,皆要繳納糧稅還要自家糊口;每逢種稻引水之際這趙忠厚便仗著自家田地位處優勢,絲毫不曾顧忌村中其他村民,非要將自家田畝蓄水且灌溉十足,挾私利以謀利不顧他人,這才引起眾怒;草民以為顧大局,每家每戶皆能繳上糧稅,能養家糊口才是大理;後來兩族事情鬨大,草民確實同意了兩族各出些年輕小夥子比試來爭奪,卻是不想趙忠孝曲解草民話中之意演變成了動手甚至利器相向。”

說著,停下來看向端坐一旁的穆蘇:“此事穆舉人可以作證,絕不是什麼石子打鳥、摔跤、掰手腕、舉重之類的;當時那鐮刀便差點劈到了穆舉人。”

突然被提及,穆蘇隻得向看向他的常知縣點了點頭回答道:“確實如此,穆某看到的確實並非什麼比試而是聚眾鬥毆。”

魏裡正一番話也是頗有道理,最重要的還是稅收之事,確如所言繳納糧稅的又不止趙忠孝一人;若是到時候整個舀水村僅有趙忠孝一人繳的上稅,那吃瓜落的可就是他常知縣了。

畢竟趙忠孝又不能替舀水村所有村民繳納了糧稅,糧稅收不齊他這個當地父母官可是要負全責的,上麵的人隻會拿他是問,哪裡會管這其中緣由。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