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遠伯麵無表情的道,“大皇子不是去守皇陵了?那跟被放逐有什麼區彆?而楚王世子也傷了胳膊,短時間內拿不起刀劍,握不住筆杆,稍有不慎,前程都毀了,至於其他幾位皇子,手上的差事已經都停了,權力收回,便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
孟重樓張嘴還要說話,被平遠伯打斷,“認了吧,不然,小命都難保。”
“爹……”
“你還是太急了啊,看著那幾位皇子鬥法便是,你何必摻和進去?”
孟重樓下意識的解釋,“我,我也是想把水攪和的更渾一些,省得風向刮到王爺身上去。”
平遠伯斥道,“自作聰明,你這麼一摻和,反倒是會把王爺給拖下水。”
“我……”
平遠伯頭疼的擺擺手,“算了,現在追究這些已經沒什麼意義,你好好養傷吧,外麵的事兒暫時都不要再理會了。”
孟重樓急聲問,“可楚王世子那兒?”
平遠伯沒好氣的提醒,“眼下你們已經被盯上了,暫且冷一下吧。”
孟重樓不甘心,“那瑤兒那裡?”
平遠伯默了下,淡淡的道,“為父親自去跟她說,想來她會理解的。”
對孟瑤這個孫女,平遠伯的感官十分複雜,以前壓根就沒看在眼裡過,家裡孫女,嫡出、庶出加起來有十幾個,孟瑤在其中一點不顯眼,甚至平庸到默默無聞,可誰能想到,落了次水,救上來昏迷了三天,再醒過來後,一切就都變得不一樣了。
這個孫女,好像脫胎換骨了似的,她說昏迷的三天裡,得了菩薩點化,有了些奇遇,所以,能預測到某些將來會發生的事兒,但也不是什麼都能預測,隻有跟她有關的,她才能有所感知。
最開始,誰也不信,可接連被她預測到幾回都一一應驗後,他沒法不信了。
後來,她預測到皇上會有危險,他糾結再三,冒著巨大風險,進宮提醒了皇上。
皇上當時如何想的,他不知道,但後來,皇上確實避開了,為此,封了孫女為縣主,又給了許多賞賜,伯府的地位隨之有了很大提升。
整個伯府的人都跟著受益,也把孟瑤高高捧了起來,隻是後來,她替府裡做出的那些決定,直到現在他也不是很明白,偏那她又不肯說的太清楚,隻高深莫測的吩咐他們如何如何做。
比如,把家裡好好的嫡女送進大皇子府當了個側妃,惹得京裡不知道傳出多少閒話,背後更是猜測是孟家女品行不端,跟大皇子有了什麼首尾,這才不得不嫁過去為妾。
誰能想到,這麼一樁明顯是伯府吃虧的婚事,還是他們主動去謀算來的?他實在想不通,大皇子要實力沒實力,要能力也沒能力,要助力也沒助力,啥都沒有,光頭皇子一個,把女兒嫁給他,能給平遠伯府撈到什麼好處?
孟瑤隻說,這樣的決定,在將來,府裡肯定不會後悔,他便猜著,難道是將來大皇子上位了?
這樣的想法,簡直匪夷所思,可他又不敢完全忽視,所以,哪怕再不信大皇子會有那樣的運道,還是犧牲了一個嫡女,萬一賭贏了呢?
誰叫孟瑤之前預測的那些事兒,都應驗了呢,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至於後來,孟瑤又讓他們跟楚王府交好,依舊沒說原因,隻暗示,這麼做,對伯府同樣有大好處,他也隻能照辦。
一腳踩著兩條船,就當是多出下注了。
平遠伯一路上,懷揣著複雜的心思,親自去了孫女的院子。
孟瑤行了禮,讓人上了茶後,廳裡便隻剩下祖孫倆,相對而坐。
平遠伯看著她,總也抑製不住心頭的那種詭異感,於是,垂下眼,端起杯子來,漫不經心的喝了兩口,這才把事情大體說了一遍。
孟瑤聽後,擰眉道,“父親太不小心了……”
平遠伯問,“你不覺得,那件事,你父親就不該摻和嗎?”
孟瑤道,“父親跟楚王世子交好,總不能什麼都不付出,隻跟在其身後吃喝玩樂,那樣,如何能入的了楚王的眼?該出手時還是要出手的,隻是不該留下什麼把柄,讓人查到。”
平遠伯道,“現在不光是查到了他身上,還受到懲罰了,而且,不知道這是個開始,還是……”
孟瑤胸有成竹的道,“祖父放心,皇上不會趕儘殺絕的。”
平遠伯意味深長的提醒,“瑤兒,伴君如伴虎,不管自身能力如何,都不可恃才傲物。”
仗著本事去拿捏皇上的人,沒幾個能活著的。
孟瑤心裡不以為意,嘴上敷衍的道,“祖父放心,孫女心裡有數。”
平遠伯心頭沉了沉,端起杯子,再次借著喝茶去掩飾心思。
孟瑤忽然問,“大皇子真的去修皇陵了?”
平遠伯點了下頭。
“可有說去多久?”
雖然不知道孫女問這個是為什麼,平遠伯還是依舊回道,‘至少也得一年半載。’
孟瑤皺了下眉頭,前世,可沒有這一出,怎麼又出例外了呢?
包括她父親在春水樓被人差點打死這事兒,前世也沒有發生過,偏偏現在,都意外的出現了。
這不是個好兆頭,更叫她心慌,若是這種意外、例外越來越多,那她還能預測的準嗎?
一旦不準了,沒了這份未卜先知的光環,她這個安平縣主也就廢了。
幸好,她已經找了兩座靠山,但這還不夠,畢竟,這兩座靠山,也隻能庇護他們伯府十幾年而已。
“祖父,去年皇長孫被圍殺,下落不明,您對此,了解的多的嗎?”
聞言,平遠伯怔了下,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提及這個,卻還是配合的回道,“祖父並不是很清楚,當時是定遠侯去查的,但什麼都沒查到,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那皇長孫呢?就不找了嗎?”
“皇長孫,怕是遭遇不測了吧?”
他這話帶著幾分試探的意思,目光不動聲色的看著眼前的孫女。
果不其然,孟瑤用那種神秘莫測的語氣道,“不,皇長孫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