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喆卻麵無表情的道,“兒子沒錯,不跪。”
氣氛,倏然緊繃,如風雨欲來。
蘇喆的那些庶出兄弟們一個個不敢置信的瞪著站在場中的人,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
就是蘇睿都驚呆了,不過很快就是狂喜,不服管教好啊,越是桀驁不馴、忤逆不孝,蘇家就越容不下他,或許用不著他再出手,蘇喆就會被掃地出門了。
好,實在太好了。
蘇堅先是愣了下,反應過來後,便是怒不可遏,自己的威嚴被挑釁了,這是從未有過的,他噌的站起來,眼神冰冷如刀劍,“大膽,你這逆子,再不管教你,你怕是連三綱五常都要忘了,來人,請家法!”
蘇家的家法,視犯錯的程度而定,輕點的跪祠堂,嚴重的便是挨鞭子,那鞭子外麵箍著一層細密的鐵絲,抽在身上,掀起皮肉,能要半條命去。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
“家主!”
“父親!”
不管心裡都是咋想的,這會兒,求情就對了。
“您手下留情啊!”
“是啊,父親,七弟做的不多,您多教育便是,再不濟就去跪祠堂,怎麼能抽鞭子呢?”
“七弟那身子骨,哪裡受的住啊?再不久,他還得迎親呢!”
聽到迎親二字,蘇堅的火氣暫時遏製了一瞬,隻要蘇喆此刻能順著台階下來,跪地求情,說幾句軟話,事情也未必不能過去,偏偏……
蘇喆表情淡漠,甚至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還帶了點譏諷。
這無疑,是火上澆油。
蘇堅頓時麵沉如水,“誰都不必再為這逆子求情,他頑固不化,不識好歹,罔顧父子倫常,今日我這就好好教訓教訓他,好叫他知道,他到底錯在哪兒!”
錯在桀驁不馴。
錯在忤逆不孝。
錯在翅膀硬了,就飄了,不把他這當老子的放在眼裡,肆意挑釁。
“父親!”
“家主!”
“都閉嘴!”
他吼了一嗓子,誰也不敢再吭聲。
長隨轉身去拿鞭子,走時,同情又不解的悄悄看了蘇喆一眼。
他不懂,這位少爺明明是個聰明人,在外麵做生意,據說能屈能伸,怎麼到了家裡,骨頭這麼硬了呢?
三叔祖到底不忍,攔不住蘇堅,隻得勸蘇喆,“老七,你還小,意氣之爭,最是要不得,咱們是生意人,你不會不懂……”
蘇喆接過話去,“三叔祖,侄孫懂,和氣才能生財嘛,但作為生意人,也該有所堅守的底線,侄孫沒錯便是沒錯,總不能無錯也硬要認下,那才是陷我父親於不義,也是背離了蘇家祖訓……”
三叔祖歎了聲,複雜的看著他,還是太年輕啊,非得吃了虧才知道啥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在家裡,誰還會跟他講這些道理?
蘇喆轉身,對著他誠心實意的行了一禮,“多謝三叔祖體恤侄孫,侄孫銘記在心!”
三叔祖擺擺手,他體恤有啥用呢?
還不是要挨揍?
這時,長隨已經取了鞭子來,恭敬的交給了蘇堅。
蘇堅接過來,冷冷的盯著他,“我再問你一遍,認不認錯?”
蘇喆勾了下嘴角,“兒子實在愚鈍,還請父親明示,兒子何錯之有?”
蘇堅道,“忤逆不孝!”
蘇喆道,“兒子何來忤逆不孝?您不是隨叫隨到了麼?”
“那你為何不跪?”
“無錯,為何要跪?您就算再看不慣兒子,也該給兒子一個說的過去的理由,不然兒子不服,蘇家其他子孫,怕是也難心服口服。”
蘇家其他子孫,“……”
拉扯他們乾啥啊?他們就是再不服,也不敢反抗好不好?
果然蘇堅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去,“你們服嗎?”
眾人哆嗦了下,像鵪鶉似的恨不得縮成一團,稀稀拉拉的表態,“服,我們服,都聽父親的……”
蘇睿更是斬釘截鐵的道,“父為子綱,兒子永遠聽從父親的教誨。”
蘇堅點了下頭,神色和緩,“這才是我的好兒子,蘇家的好子孫。”
蘇喆看著這一幕,內心毫無波瀾,這些日子,他早已修煉的刀槍不入,哪裡會輕易被傷到,隻是有點好笑,真是夠虛偽的。
“真是太讓人失望了,竟是沒個講理的地方的了,虧我,還抱有一絲期待,想著回來能討個公道,哪怕是對我解釋兩句糊弄一下也好,誰知,我這受了委屈的人,倒要挨鞭子,真正犯了錯的,卻是蘇家的好子孫,嗬……”
“閉嘴!”
“怎麼?被我說破事實,父親羞惱成怒了?”
“你這個逆子,給我按著他跪下!老子親自執行家法,誰也不準攔!”
長隨見蘇堅氣的快要暴跳如雷,隻得硬著頭皮上前,低聲說了句“七少爺,奴才得罪了”,手剛放在蘇喆肩上,想使力氣壓著他跪下,就聽外麵有人匆匆跑進來道,“老爺,趙大公子來了!”
蘇堅聞言,一時沒反應過來,“誰?”
“趙家大公子,七少爺的舅兄,吏部員外郎小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