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避重就輕審案法(1 / 2)

蜉蝣寄此生 沉夢不歸 11236 字 2024-06-15

荊尚書聽聞直接愣神兒。

這小子月餘不見,怎變得如此牙尖嘴利,更勝往昔。

一番陳情聲貌並重,將一件貪汙受賄的事兒,硬生生說成什麼一心為公。若非此前打過多次交道,荊騰險些信以為真。

荊騰乾咳幾聲,“咳,此事既然尚未定案,理應由禦史台先行參奏。老夫在此暫且將此事壓下,你們回去之後,莫要再生齟齬。”

林楚凡聽聞,眉頭就是一皺。

什麼?找不到漏洞就輕飄揭過,那豈不是還有更大的事兒在後麵等著我?

荊騰轉而問道,“既然雷引所舉之事不實,那便聽聽林楚凡之事吧。你且說來,那囚犯是如何丟的?”

林楚凡佯裝錯愕,眼珠亂轉間,看到了雷引麵上的冷笑。

他心下無奈,恐怕又進了他們的陷阱裡。可眼下楚凡也想不出什麼對策,隻好將前言詳說一通。

同時,他心中檢省,除卻桑、吳、寒、羽四個,並無不可為外人道。哦,還有劈山派,若是他們那邊走漏消息,那便隻有否認到底了。

同一時段,紅袖館對麵的相思豆花店,迎來兩撥不速之客。

當先一個富態老者,頭戴赤色頭冠,推門而入。

店內的姑娘們都是熟識他的,也不問話,直接照舊例奉上各類吃食。那老者出手也算大方,金幣在荷包內嘩嘩作響,便是數都不曾,整包交托出去。

那姑娘笑著收斂,緩步退回後堂去了。

老者麵色平和,更是帶有幾分笑意,緩緩吃著,並不嫌苦。

未過多久,隻聽店門一聲吱呀,風塵仆仆撞進兩個人來。

老者麵色一怔,強行止住了扭動的頭顱,繼續他桌上的享受。

來者一高一矮,高者落後半步,隨身帶著半人高一人寬的闊劍。矮者是個女子,貪玩,蹦蹦跳跳朝著後堂去了。

沒一會兒,她就被後廚忙手的姑娘推了出來,嘴上不住說著婆婆未歸雲雲。

她卻並不買賬,硬是訛了些許甜食,湊到老者一桌吃了起來,還不忘安排她的跟班。

那女子笑道,“姐姐們莫要欺我年少!這‘造錢的’在這吃得安穩,你家婆婆必不遠矣。轉告她快些出來,倘若怠慢了,我這幫手脾性兒可不好,說不得要破門拆店的。”

“造錢的?”

紅冠老者麵容抽搐,比吃了極苦的豆花還要糾結幾分。

哐當一聲。

那高個兒將闊劍拍在桌上,似是不喜他多嘴反問。

女子戲言,“你落寶齋做的不就是低入高出的生意,這速度比搶錢也慢不太多。稱一聲‘造錢的’還委屈你了不成?”

老者招呼道,“莫少主所言極是!”

莫韭民色轉冷,“住口!我才不稀罕做那群醜鬼的頭頭腦腦。早晚定要找個英俊神武的正派弟子嫁了!”

老者麵露尷尬,低頭猛刨豆花以遮掩自己的笑意。心說,就你這背景,正經門派哪個弟子敢娶?

他唯恐笑意流露,刨挖的狠了些,湯匙撞空碗叮當作響。

後堂飄出蒼老的咳聲,“咳咳……小小年紀就恨嫁,這可不好。”

匙碗聲停,幾人循聲望去。

隻見一大黑鬥篷撐著一根彎曲的木杖飄忽而出,往來無聲,十分滲人。

莫韭調侃道,“大白天的,你遮成這副鬼樣子作甚?這夜行衣是哪個姐姐幫你毀的?醜得人淚目!”

‘盛裝’而出的木婆婆並不理會那牙尖嘴利的丫頭,瞥了一眼悶頭猛吃的莫柴,最後落在朱赫身上。

木婆婆問道,“你怎的空手而來?我要的東西呢?”

朱掌櫃放下空碗,尷尬一笑,露出了沾著菜葉的門牙,看的莫韭直皺眉。

他笑著賠禮,“最近風聲緊,我此次前來,便是與你協商延期交付的。”

莫韭冷言冷語,“嗬!什麼風聲緊?我早已聽說,林楚凡也曾定製了一堆盜墓邊角料,你不也沒給人家送去?那還是月前的事兒呢!”

朱掌櫃似乎不願被戳破謊話,表情凝了一瞬,很快又恢複了討好的笑容,抱拳向一老一小兩位姑奶奶行禮。

至於莫柴,還在吃,頭都沒抬。

木婆婆鬥篷微擺,“無妨,想是有人防著我呢!你二位是攜手而來,還是不期而遇?”

莫韭是個跳脫的,起身躥到木婆婆身側,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那件飄搖的黑鬥篷。

她嘴裡玩笑道,“有什麼區彆呢?江湖上盛傳,你於城北與林楚凡過了一手,可有什麼發現?”

鬥篷略微收攏,“咳……老身近來閉門謝客,並未外出,實在不知所謂何事。”

莫韭反複戳弄幾遍,也未發覺內有什麼玄機,悵然若失,便是那些個果脯糕點,也不如先前美味了。

她搖頭道,“先不說我,你問問‘造錢的’,他信麼?

朱大掌櫃?怎麼不說話呢?你不也為此事而來麼?”

朱赫一樂,“哈!這豆花之苦,真是回味無窮!有勞姑娘們再為老夫添上一碗。”

木婆婆拐杖輕點,後堂走出一個端著托盤的女子,緩緩將桌上的空碗替換,低眉順眼地回去了。

朱赫為了不開口答話,這次吃得十分精細,一口恨不得咀嚼百十次。

莫韭見了直翻白眼,甚至有些擔心他將自己的舌頭嚼碎吃掉。

她撇嘴數落道,“虛偽的商人!且不說那個叫福生的少年郎,便是那棲秀河一霸——血竹幫也曾有活口逃離。當日的情形,真真假假的早已傳揚開了。我一聽就知道是你在作怪,如今怎麼還不承認呢?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黑鬥篷無風飄動了一陣,終究歸於平靜。

莫柴不知是吃飽了,還是聽到了什麼感興趣的事兒,此時抱著闊劍站在桌邊,正麵對著黑鬥篷與拐杖。

與玩世不恭的莫韭相比,他的眼神更直接。

鬥篷內傳出蒼老之音,“未有什麼發現。本欲與那孩子試一試手段,不料被血竹幫眾撞破。另有那隻吐冰的畜生攪擾,並未試探出什麼結果。倒是可以確定,他身上另有玄機,絕不簡單。”

莫韭皺著好看的眉頭,前後思忖一遭,直覺這是一段廢話。

倒是那朱掌櫃,不知聽得了什麼秘聞,苦澀的麵容漸漸變得欣喜,嗖嗖幾口將桌上吃食掃空。他拍下一串金幣,推說還有生意談,急匆匆離去。

沒了旁人,莫韭也不再歡脫,繞過桌椅,來到莫柴親手放置的一張木椅上坐穩。

她身子後仰,雙臂搭在護手上,翹起小腿斜睨著黑色鬥篷,“按理說,你是長輩,這話本不該我問。隻是眼下,並無資曆深厚之人在此,說不得要我來目無尊長一次了。代家祖詢,‘陰姬可還記得當年之諾?’”

黑鬥篷再次震蕩起來。

哐的一聲!

莫柴闊劍戳地,雙手拄著劍柄,立在莫韭身後。

莫韭頭也不回,便揮手攔下了他,“都說了,是替人問話,不必答我。你自己心中有數便好。這豆花做得不錯,蠻好吃的。”

她言談之間,又恢複了那個天真無邪的樣子,一蹦一跳出了門去。

莫柴掏出一把錢幣,規整落在桌上,與朱掌櫃那一串隔開挺遠,這才提劍追了出去。

刑部。

府衙複建晝夜不停,數班奴工輪換,至今不過才有個雛形,也不知他們是如何修的。

林楚凡借口如廁出來躲懶,企圖拖延時間思忖應對之法,再不濟也可與熊哥商議些對策。

無奈,那陳放山是個死腦筋,拎著一柄大刀,披金掛銀地寸步不離。

楚凡平白瞎溜了一圈,再回到簡陋公堂之時,已然多了不少人物。

其中,林楚凡最不願見到的,就是那個肥頭大耳的四王子。他看到此人,就如同照鏡子一般,卻又沒有對方華麗的衣裝、高貴的身份。

尤其令他反感的,是那個與羅綺有幾分相似的名字。偶爾忍不住想,國主大人命名的依據是什麼呢?他有何處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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