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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紅看著突然從表小姐院子裡走出來的詹枚,嚇得頭腦一片空白,就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詹枚將許若娟小心扶穩後,語氣冷冽地對詹欽霖道:“堂弟找我所為何事?竟急得要對表妹如此咄咄逼人。”
“找你的另有其人。”詹欽霖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麵前相依偎著的二人,又說:“菊紅,人已經找著了,之後的事應該和我沒關係。”
詹欽霖說完話後,沒管詹枚黑得快要滴出墨汁的臉色,直接了當地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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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府家底殷實,宅邸遼闊。
深宅大院中,朱紅的回廊曲曲折折蜿蜒至深,其上所攀附著的青藤,葉片已微微泛黃,微風吹過,輕響搖曳。
不過在此處已經迷路了許久的詹欽霖,卻無心觀賞滿園秋色。
明明是同樣的路,可為什麼不管他怎麼走,都找不到對的方向。
仿佛間好像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詹欽霖趕緊沿著石子路,一路往前。
就這樣,他一直走到了路的末端,但是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隻有一顆高大古樸的欒樹,在不經意間映入眼前。
詹欽霖擰眉,看來是他又走錯了。
正欲轉身之際——
秋風忽爾乍起,細密的纖柔雨絲被風吹得歪歪斜斜,朦朧的煙雨將欒樹欲墜的花瓣們全都揉碎,藏進風中,飄然而下……
花瓣頑皮的落在了麵前女子的肩上,為她淡藍的錦裙更添了幾分妝色。
烏發如瀑,背影窈窕而清麗。
詹欽霖見此情此景心中悸動,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胸口升起的奇異感受,催促著他開口。
“謝若儀。”
女孩聞聲回頭,秀發的末端在空中蕩起著小旋,鬢邊的珍珠發簪透著瑩潤的淡光,彎彎的柳眉下,杏眸清澈明豔。
謝若儀抿唇淺笑,頰邊梨渦動人,“是霖哥兒?你怎麼在這?”
她記得,麵前此人是在上回品茶宴上當眾落水的詹欽霖。
穿越前,詹欽霖對謝若儀的情感完全來自於對她才情和著作的仰慕,而當心中傾慕已久的偶像以具象化的模樣出現在他麵前時。
詹欽霖第一次體驗到,什麼叫做——全世界隻剩下了他自己心跳的聲音。
存在於紙墨間的她,隔著千年的洪流,永遠也不可能觸碰得到的她,就這樣悄然而至,出現在他眼前。
隻此一眼,詹欽霖建立了許久的厚厚心防,就瞬間驟然坍陷。
當看到詹枚提起他和謝若儀婚事表情的那一刻,詹欽霖的心中曾閃過一個念頭——或許曆史中所記載的謝若儀突發疾病英年早逝,可能另有隱情。
但自己隻不過是一個誤入此處,在哪天被人發現端倪後,連自身都難保的一抹後世孤魂。
這樣的他,難道要不自量力地去乾涉彆人的命運?
看著詹欽霖在雨中癡癡傻傻盯著自己的模樣,謝若儀心中覺得有些好笑,正要笑出聲——她突然回想起,今天在宴席間聽到的那些關於他的傳聞。
略微翹起的唇角沉了下去,自己怎麼可以嘲笑彆人的病症呢?
向詹欽霖拋去同情的目光,謝若儀心中感歎,居然會有人落水後就變成了傻子,真是可憐。
雖然這秋雨絲纖細疏散,但淋久了後衣裳總歸還是會被沾濕,現在秋風瑟瑟,要是他淋了雨後再病上一回,估計……
刹那間,心思幾番流轉,最終謝若儀還是決定放下男女之防幫他一把。
畢竟在不久之後,他可就要成為自己名義上的小叔子了。
“霖哥兒,彆站在這兒淋雨了,姐姐帶你去前廳找好吃的,好不好?”謝若儀像哄小孩子似得靠近了詹欽霖,一邊說一邊想拉起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