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了孟紹原能夠控製的範圍。
他隻是一個特務而已。
暗殺日特,追蹤漢奸,那是他的拿手好戲。
可是災荒?
這已經超出了他的權利範圍。
一旦越權,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孟紹原心裡太清楚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力安慰了一下向才貴,說找到機會一定向上麵反應。
可他自己心裡再清楚不過,這僅僅隻是安慰而已。
向上麵反應?
向誰反應?
戴笠也都無法插手這樣的事啊。
可是,孟紹原做夢也都想不到,自己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上午,剛到單位上班,一個電話就到了。
而且,是委員長侍從室直接打來的。
命令孟紹原,45分鐘內向委座報道。
委員長要親自接見自己?
孟紹原嚇了一跳,趕緊起身,讓李之峰開車帶著自己直奔總統府。
一進去,在那等了十來分鐘,便得到了委員長的接見。
“校長,學生奉命趕到!”孟紹原一個立正。
“紹原啊。”委員長氣色看起來有些疲倦:“刺殺案你偵破得很好,辛苦了。”
“不辛苦,那都是學生的分內之事。”孟紹原趕緊說道。
委員長看似很順口的問了一句:“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對你論功行賞,心裡有沒有怨氣那?”
“學生不敢,學生為校長做事,哪裡敢要什麼獎賞?”孟紹原心裡直犯嘀咕,難道委員長把自己叫來就是為的這事:“況且,學生心裡明白,校長不給獎賞,其實是對學生最大的保護。”
委員長微微笑了一下。
到底還是聰明,一眼就看出了為什麼不給予他獎賞:“雖然沒有給你嘉獎,但你有什麼私人的要求,儘管都可以提出來,能夠解決的,我都幫你解決了。”
孟紹原心中一動:“學生倒是有點事,不過不是私事。”
“哦,說出來聽聽。”
孟紹原大著膽子說道:“學生的管家,最近來了一個家鄉人,是河南新鄉的,河南大荒,災民遍地,而且還有蔓延之勢,恐怕,撐不到冬天了。”
委員長方才還和善的麵容,一下變得有些陰沉了:“恐怕言過其實了吧,我也問過,河南軍政運轉正常,未曾聽到什麼災荒。我看你那個管家的老鄉,無非就是遊手好閒之輩,聽說你發達富貴了,借著災荒為名,來弄幾個錢花花而已。”
按理說,孟紹原是個聰明人,聽了這些話便也應該不再說了,可是,畢竟這牽扯到幾百萬人的生死啊,哪怕因此丟了官職,孟紹原也不在乎了:
“校長,學生鬥膽,河南自古,十年九荒,今年一春無雨,小麥收成不足往年兩成。按照過往經驗,這便是災荒征兆。
入夏以來,河南依舊無雨,秋收也無指望。大旱之後,隨之而來的必定是蝗災,河南今年大災之年,已無挽回可能。
學生死罪,冒死進言,河南官員不敢報災,無非因為征實法令。虛報災荒者重懲,征糧有功者,重獎。為了一己之私,不顧百萬民眾,皆非忠君愛國之人!”
“難道全國那麼多的官員,隻有你一個人是忠君愛國的嗎?”委員長忽然語氣陰冷說道。
孟紹原心中一驚,趕緊閉口不言。
再說下去,不是丟官,恐怕連腦袋都有丟掉的可能了。
“你一個軍統局的處長,管起了災民的事情,簡直是荒謬至極!”
委員長卻是越說越氣:“你聽了什麼管家老鄉的一麵之詞,便把河南官員說的一錢不值,你其心可誅,你其人可殺!”
汗,又從孟紹原的後背心冒了出來。
自古伴君如伴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