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術師本來就應當有義務保護手無寸鐵的平民,當我們拿著魔杖的那一刻,這就是我們義不容辭的使命。”
黛拉按捺住狂跳的心臟,攥緊手指,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說道:“而且作為諾爾德王國的公主,我曾被萊瑞神殿的主教祝福過,幸運值超高好嗎!”
萊瑞神殿是四大主神殿之一,殿內供奉的是赫赫有名的光明神。
除此之外,她身上還懷揣著一枚保命的戒指,傳聞這枚戒指蘊藏著一絲光明神殿神力,會在關鍵時刻庇佑虔誠信仰祂的子民。
因此理性考慮,就算黛拉不幸成為第一個被魔王選中的姑娘,那她也是最有可能活下來的人。
莉爾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跟著一支擁有著二級弓箭手和二級格鬥師的雇傭兵軍團,做著最簡單的初級委托,最後不幸在森林裡走散被魔王俘虜。
怎麼也看不出幸運值超高好吧。
就在這時,黛拉突然注意到在燭光照不到的角落裡,一團黑色的人影突然動了起來。
地窖修築得寬敞,唯有這一處照耀著燭光。
這裡彌散著冷氣,剛被丟入地窖時尚且能夠忍受,但是時間一長,衣著單薄的姑娘們紛紛自發向著這一點聊勝於無的燭火靠近,以至於黛拉先入為主地認為所有的姑娘們都圍繞在燭火旁邊。
卻忘了在角落裡竟然還縮著一位看起來昏迷許久的姑娘。
那是一道纖薄的身影。
她似乎是蜷縮在角落裡太久了,起身的動作極其僵硬,像是一個昏迷數十年的人突然醒過來麵對著一副肌肉可能已經萎縮的軀體,非常不自然。
在地窖角落的少女站起身的那一刻,跳躍的燭火輕輕掃到她清冷的麵容。
黛拉捂住嘴唇,忍不住驚愕地後退一步。
這是一位生得極美的姑娘,她光是站在那裡,微弱的燭火點亮那雙上挑的眼睛,就讓黛拉聯想到了月光下成片的黑色荊棘林。
它們毫不顧忌地舒展著尖刺,將黑黢黢的枝乾與皎白的月色融為一體,在濃濃黑夜裡散發著冰冷的光芒。
但最讓黛拉驚異的卻是她竟然有著一頭烏黑的頭發和黑色的眼睛。
黑色,是黑暗之神的象征。
就在這時,黛拉聽到地窖之上傳來噠噠的腳步聲。
黛拉臉色一變,
正要大聲呼喚讓那姑娘快點將地上的淤泥塗抹在臉上,
或者至少像之前那樣蜷縮著躲起來不要讓魔王看到她原本的樣子。
但莉爾一把捂住了黛拉的嘴,用力將黛拉拽入黑暗中。
她們頭上那扇一直緊閉著的鐵門發出沉重的吱呀聲。
一束光落入連接著地窖和地麵的長長階梯,一個容貌稱得上英俊的青年身著燕尾服,踩著鋥亮的皮鞋慢慢走了下來。
他手中端著一盤燭火,和諸位姑娘們記憶中那位擄走自己的可怕魔王沾不上半點關係。、青年身形高挑,那雙祖母綠一樣的綠眼睛溫和沉穩,唇角邊仿佛抿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看起來格外平易近人。
“噢,我親愛的姑娘們。”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請原諒我用那樣粗暴的方式將你們俘虜到這裡,我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找到一位願意同我共渡餘生的新娘。”
“我雖然是魔王,可也渴望著愛情。”
青年俊朗的眉間抹著一絲憂鬱,頗為苦惱地說道:“愛情是忠貞的,唯一的,所以我隻能從你們當中選出一位準新娘,看看她能不能通過我的考核,證明她對我的愛情是和鑽石一樣不摻雜雜質的。”
“同樣,如果某位可親可愛的姑娘通過了我的考核,我不得不殺掉其他所有的姑娘去向我唯一的新娘證明我的愛也是沒有雜質的。”
黛拉牙關在發抖,默默祈禱著不會有蠢姑娘當真相信了魔王這套蹩腳的說辭。
在格蘭西學院,黛拉聽過專門講解魔王的講座,有一類魔王以“愛情”為食,他們的特性應該是掌握了一類高階精神類術法,一旦有少女愛上他們,魔王再吸食少女的血液,就能夠延長他們的生命和魔力。
曾經有不少姑娘相信了魔王的說辭,幻想著自己能夠通過魔王的愛情考核,成為這座古堡裡唯一合法的女主人,然而她們“愛”得越深,就越能夠成為魔王口中肥碩的養料。
幸而地窖裡所有姑娘都謹記著莉爾的告誡,努力將自己縮在燭火照耀不到的黑暗中。
除了那位剛剛站起來的少女。
魔王走下最後一級台階,正好對上了少女的眼睛。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瞳仁還是魔王最喜歡的黑色。
青年唇邊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他緩步走到少女麵前,極為紳士地鞠了一躬,伸出手邀請道:“請問,你願意做我唯一的新娘嗎?”
少女定定地看著他。
在魔王的注視下,那雙眼睛越來越清晰,也變得越來越冷,就像是玻璃上的霜花一點點被擦拭掉,露出原本剔透聖潔的世界,也就在這時才發現那塊覆著霜花的玻璃並非是完整的一塊,而是有著鋒利尖刺的玻璃碎片。
仿佛被人輕輕觸碰,就會割破手指留下血痕。
真美的一雙眼睛啊。
就連魔王也忍不住感歎道。
因為太久沒有喝水,少女的嗓音嘶啞乾澀,卻仍然能夠聽出一點她原本清冷的音色。
“好啊。”
蘇白眨了眨眼睛,在接收完所有的記憶,如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