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東走是順流,貨船速度很快,往前行駛了幾十裡水路,餘淩峰指給妹妹看岸邊一塊長滿青苔的古老界石,“這裡就是我們市和省城交界的地方,已經走一多半了,快要到了。”說完彎腰進船艙理貨,留綺芳一人在船頭看風景。
前麵不遠的一處支流拐進來一條小船,時間還早,江麵上船不多,那條船吸引了綺芳的注意力,不像她們的船有機械馬達,小船上有個青年人在搖櫓。
在綺芳看不到的小船的船艙裡,有三個人正圍在一起,低頭打量裝在箱子裡的東西,交頭接耳議論一翻,捅了捅最高壯的那個。
高壯青年瞪了那兩人一眼,轉過身問道:“哥,這東西我們怎麼處理,拿去瞿老那邊賣掉?”
原來三人擋住的船尾還坐了一人,黑襯衫黑褲子,斜倚在艙壁上,沒搭理青年的問話,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跟周圍暗淡的光線融為一體。
過了好一會,才微微動了動,瞥了眼箱子裡東西,麵上看不出,心裡頗有些失望,一堆清末的玩意,就那把扇子在識貨的眼裡還值點錢,還想拿去港城賣,人家認不認還兩說。
佘家那老東西越老膽子越小,好不容易過次關,不把壓箱底的好東西拿出來,害他白跑了一趟。沒得到想要的東西,心情不爽,黑衣人懶懶地開口:“東西不賣,我有用。”這東西不是他的,應該就是那家的,以後找個機會還回去。
你是老大你說了算。“這就收拾。”大高個應聲。
坐得腿麻了,那人站起身,彎身從佘建國後備箱得來的古董裡扒拉出兩塊東西,抬手顛了顛,眼底閃出一絲異樣,又低頭打量了一眼東西側麵的雙吉款式,旋即冷笑,“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也不解釋,彎腰出了船艙,他這樣做派,其他人都見怪不怪。
綺芳他們的船速度更快,後來居上,要越過那條小船時,就見突然出現在船尾的一高瘦青年輕輕一撇手,被甩出去的東西劃過水麵,打起了水漂,不停地往前躍動。
正好朝陽穿過一道山穀照了過來,照在在江麵跳躍的東西上,那形狀分明就是個金元寶!
綺芳的第一反應是,回去一定要告訴潤生,水裡真能撈出金子。
“快看,有個大傻子往水裡扔金子。”綺芳太吃驚,借著馬達聲遮掩,衝船艙裡的三哥喊道。
那人忽然抬起頭,寒潭般的雙眼對上綺芳的目光,微微一閃,眼裡有絲錯愕,綺芳則被那眼神凍著,從腳底往上冒涼氣,好可怕,果然是個精神不正常的。
“在哪呢?在哪呢?”等餘淩峰鑽出來,那條小船已經被甩在身後,不大一會從另一條水道拐出江麵,已經望不見了。
“哥,你記著這個位置,等回來的時候,找八叔要個網,我們興許能把金子給撈出來。”那可是金子啊。
餘淩峰不信,“你肯定看錯了,那就是鍍了層銅粉的假元寶,香燭鋪子賣給有錢人祭祀的那種,那人在江上祭奠親人呢。我們這船老抽賣得好也賣不上兩千塊錢,砸水裡都不夠聽個響的。往水裡扔金子?莫不是全玉春江的水都進他腦子裡了?”
“難道我看錯了?”綺芳疑惑。
這一個怪異的小插曲足夠兄妹倆打發完剩下的航程。
很快到了目的地,省城繁忙的江邊碼頭,早已人頭攢動,上貨、裝貨的力工把船上伸出的踏板踩得咯吱咯吱響,跟各種吆喝聲、議價聲彙集在一起,熱鬨極了。
綺芳忙問:“三哥,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貨卸在哪?”
“時間緊,碼頭沒有空餘的庫房,以後找機會再租也不遲。反正這批貨不多,今天雇了老八叔一天,就在船上交接。我們來的時間都是算準的,也提前通知了他們,人很快就到。”
說曹操曹操到,餘淩峰指著岸上一人,“你看到那個老頭沒?果然是他第一個來。”
綺芳順著三哥手指的方向看到一矮個子小老頭,顛著小碎步快步朝他們走過來,看到餘淩峰笑出滿臉菊花:“少東家同誌。”
不倫不類的叫法逗得綺芳撲哧一笑,老頭打量綺芳一眼,“你是少奶奶同誌?”
綺芳:“……”
餘淩峰嘴角微抽,糾正他,“這是我親妹妹,餘綺芳,徐老板我們現在就是一賣醬油的,現在也不興少東家那一套,叫我名字淩峰就好。”
“好的,好的,就叫淩峰,還有綺芳,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