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嗩呐聲也乍然而止。
眾人的喧嘩聲到了極點,一聲一聲頌喝如光彩中盛放的煙花,炸響了在池水裡安詳入睡的魚。然而,在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推搡裡,轎子上的人卻始終不下來。
喧嘩聲一下停了。
所有的人臉上褪去了歡笑,隻偶爾偶爾抬起一邊嘴角,人群如被控製的儡人一般被劈成兩半,中間引出一位青年來。
樸素地再不能樸素的衣袍,手腕上向內嵌著一塊金色手表,長得與原本的村長有幾分相像,卻老了不少。
原本停下的嗩呐聲,卻突然響起。
下來,下來呀。
村長拍著手說。
下來,下來呀。
村民拍著手說。
下來,下來呀。
村民和村長拍著手說。
嗩呐聲再次高昂到極點,那村長身後,竟然鑽出個村長長得極像,但年輕許多的青年。
那青年似乎歡喜又可惜,可隨著父親的眼光,眼裡的可惜漸漸褪去,慢慢與旁邊歡喜的村民融為一體。
他接到父親讚許的眼光,上前拉開了黑紅的轎簾。
一位風波輕淡的姑娘抬眸驚然一瞥,乾淨的水流順著眼裡的柔光流了他心裡。
他的心頭一抽。
卻故意告訴自己必要將其埋於死地。
乙哥......?
嗯。我在,下來吧。
陳乙拍了拍手。
陳乙身後的村長拍了拍手。
陳乙身後的村長身後的村民拍了拍手。
下來吧。
下來吧。
下來吧!
來吧!來吧!來吧!
少女眼中怯怯地露出無措來,戰戰兢兢邁出一隻小腳,一個不下心,連著紅色的嫁衣也滾上了一層泥。
陳乙一個手疾眼快,扶住了她。
少女怯怯的眼抬了一眼,最後抬向他,借著他的手站了起來。
謝謝......
嗯。
陳乙沒有再多看她一眼,移開了目光。
嫁給河靈,那是無上的榮耀。
老陳河生養我們村子百年,一定會待你如親女親妻。
是呀,是呀,快去吧,去吧......
村子笑嗬嗬走到前,拍拍手。
怕什麼?阿水,這是新生。
他帶著金色手表的指頭點向了身旁的大河。
本來波流湍急的老陳河,不知為何突然平靜下來了。
村子突然抬起雙手,身後的村民隨著他一起大喊——
黃道吉日!
黃道吉日!
隨著嗩呐聲,所有村民的調子變地婉轉了下來,尖銳的合唱聲響了起來。
做花轎,抬上梁。
金女姑娘,金女姑娘,水容顏,
花肌膚,俏神態。
轎上雕那、雕那麒麟送子,麒麟送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