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頭發的陳水好像走得並不快。
它好像對官二鐘很好奇,一直在背後緩慢注視著這個逃不過它手掌心的獵物。
好像麵前的已經是已死之人。
官二鐘借此瘋一般地逃向了老陳河。
河水的呼嘯聲越來越大。
官二鐘的力氣也漸漸被抽離身體。
寂靜的夜,看不太清前方,之後身後的女鬼在散發出瑩白的光。
可官二鐘借著這瑩白的光,看清了站在河上的身影。
河上站著一小童,小童通體透明,雙腳就直接站在那波濤洶湧的水麵上,腳指頭表麵還沾著些濕潤的泥土。他雙眼湛藍,看向你時,仿佛洞穿了靈魂。他嬉笑地看著官二鐘,小腳往前邁了一步。
“又見麵了。”
官二鐘看向他,雙唇抿緊,
“又見麵了,河靈大人。”
身後陳水的腳步猛然一停。
“你知道了。”
小童靜靜看著他,神色似乎不慌也不忙,似乎沒什麼變化。
“陳水的能力,都是您給的。”
小童笑了一下,看著他身後望向他的陳水。
“是。我給了我的孩子力量。”
在那波流湍急的河流中,突然鑽出來一個人頭。
人頭劇烈地張開嘴:“是你殺死了齊慕靈!”
“哦?”小童笑了笑,“我隻想讓她幫幫我可憐的阿水罷了。”
“你......不是......河靈......你......才......是......BOSS......”
“殺......了......它......”
官二鐘卻一直沒動。
小童問:“為什麼不聽他的話?”
官二鐘停了片刻,“您幫過我。”
“您始終懷著善心。”
小童卻突然瞪大眼,哈哈大笑起來。
“善心?我要善心有什麼用?我的善心給了整個村子生命,村子又給了我什麼?又給了我的孩子什麼?”
他突然又不笑了。
眼眶流下淚水。
可他本來就是通體透明的,流或者不流,又有誰能發現?
“這些,都是他們應得的報應。”
“都是他們應得的報應!!”
河對岸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紅色的身影。
“陳九濤,你也有今天。”
“林......麟......”
林麟看了官二鐘一眼,看向了河靈。
“河靈大人。”
“您在說謊。”
“您是整個村子最純淨的存在。”
“您給齊慕靈頭上標上金水印,是在保護她。在數年前陳水死的那天晚上,所有村民都知道是金女殺死了他們,他們害怕金女。燒金紙,也是出於懼怕。”
金紙?想起來了。可是村裡哪兒來的金紙?
“隻不過,後來林麟經過陳癸等人的洞穴,她聽到了我的聲音。我也聽到了她的聲音。她問誰在哪裡。後來可能知道我在挨打,或者差點被強//暴,裡麵那麼多個男人,她走了。”
“當年陳水被那樣對待,您應該也是氣極了。才分給這些人力量。”
“先是'起死回生'了陳水,給了她力量。您把很多的力量都給了陳水。”
“哦?”小童笑了笑,“你覺得阿水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我在幫她?”
“阿水一定很不甘吧。”林麟輕輕看了一眼陳水,她的眼裡竟然揉上官二鐘從未見過的溫柔。
“您當然在幫她。您恨這個村子,恨所有人,卻始終心軟,因為這是您養大的孩子們,您不舍得殺死。”
“您給了阿水力量,讓阿水變成了'鬼',她殺死了所有人。”
“可河靈大人啊,您始終心軟。您不忍讓阿水完全變成鬼,每一場白色的雨,都是對陳水的淨化;”
“每一場黑色的雨,都是對外來者的汙染。您其實痛恨外來人,不希望明見水澤這樣的存在再次出現。”
“而您最終還是心疼孩子,又用了很多力量,將已經死去的村民如複活陳女一樣變成了特殊的存在。”
“他們本來是鬼,您卻像如陳水一般將他們慢慢人化。”
“隻不過陳水、陳甲等人的能力本就出自河靈,他們卻不願再消耗您的力量,所以鬼化的程度更深。”
官二鐘沒想到,林麟這麼的深藏不露。
畢竟是已經經曆過一次外海的老人。還是在有陳九濤那樣的奸詐之輩下活下來的老人。
河靈一直在幫所有人。
他自己變成了如今的小孩形態,是否代表著力量也快耗儘了?
天地有靈,即使被孩子傷害,最後還是在用力量哺育著幫助著自己的孩子。
可人類,是怎麼對待的它們?
河靈怎麼將陳水從死人化作鬼,再從鬼慢慢化作人的,就是怎麼將所有的村民將死人化作鬼,再將其從鬼慢慢化作人。
陳甲陳丁兩人能憑兩人之力建成那麼大的金女廟,也應該是接受了河靈的力量。
陳甲的眼睛是藍色的。
“你們知道嗎,”河靈極其悲哀地道,“阿水的眼睛被挖走了。”
官二鐘驚然一問,結合之前的種種,卻不再驚奇,“不會是......陳乙?”
“是。”
小童慘然一笑,“甲乙丙丁四個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不如說所有的孩子,都是我看著長大的!”
“陳甲本來是陳大甲選定的繼承人,後來陳甲瘋了,是因為後來村長和明見在河裡找到了飄著的阿水,兩人心中有鬼,明見水澤讓村長想辦法挖去已死的阿水的雙眼。”
“村長不敢讓陳甲去挖,便讓陳乙去了。並且告訴阿乙,乾了這件事,不僅以後的村長之位是他的,他所有的錢,所有的收藏品,知道的所有秘密,都是陳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