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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和大理寺統管刑獄之事,大理寺審判大晉各地的刑獄重案,若皇城之中發生案子,第一時間當移交給大理寺。刑部的職責靠後,主要負責案件的再次審核,經重重查驗,最後再上稟天子。
淮陽沈氏乃名門望族,沈澈更是嫡係長子,極受沈家氏族重視,即便從娘胎裡帶出體弱之症,也未曾改變沈家長老們的偏愛。
有這層身份,沈澈初入皇城,就受到了許多關注,不少官員領著家中適婚女子,有意無意地在沈澈麵前晃悠,妄想和實力莫測的世家大族攀上關係。
這些世家大族是建帝的眼中釘、肉中刺,可他不敢輕舉妄動,甚至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重用沈澈。
沈澈春闈時表現並不突出,勉強中舉,卻在殿試時“一鳴驚人”,引得建帝連連稱讚。此後沈澈官運亨通,更是在前大理寺卿告老還鄉後,接手了這個“香餑餑”。
不過,表麵重用,實則軟禁罷了。
沈澈自然知道這些。
坐於高位之上的建帝沉默良久,吳中海心急了,掐了把大腿肉,擠出幾滴眼淚來,再次放聲道:“陛下!王侍郎死得冤呐,沈大人如此不作為,殺害王侍郎的真凶恐怕都要逃之夭夭。到了那時,王侍郎恐難安息了!”
步步緊逼下,建帝的臉色逐漸難看,暗沉的嘴唇癟成弧度,整張臉都拉了下來。
沈澈就站一旁看熱鬨,親眼目睹吳中海痛哭流涕、要死要活的樣子,心中不免嗤笑一聲。
真夠蠢的,被人當活靶子了還不知道。
更可笑的當屬那位九五至尊了,明明心胸狹隘,卻還要裝作賢明寬容的樣子,簡直讓人作嘔。
氣氛一度死寂,吳中海的腦袋埋在地上,渾身發著抖。許久,建帝才緩緩歎口氣,將問題拋給了沈澈,“沈愛卿,這事你怎麼說?”
沈澈目光淡然,回道:“既然吳大人不相信大理寺,那便將王侍郎的案子移交給刑部,讓刑部自行處置。”
“沈愛卿無怨言?”
“臣無怨言。”
“那就這麼辦,王善元的案子就交給刑部了,不過——”建帝眼神銳利,直直往吳中海身上戳,“刑部如此著急王善元的案子,定會徹夜不眠地查案。這樣,孤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刑部交不出凶手,你柳自忠就帶著人,親自上大理寺給沈愛卿賠罪!”
柳自忠忙不迭跪下,惶恐中,白發都吞進了嘴裡,“是是是,老臣定會儘快破案。”
年過半百的刑部尚書心裡發愁,早知是這個結果,就不該把吳中海推出去。
建帝擺了擺手,“行了,就這樣辦,退朝。”
一天到晚正事不乾,就愛三兩個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吵,吵死了。
嚴公公隨之大喊:“退朝——”
崇德殿外,大多官員不敢觸柳自忠的黴頭,默契地加快腳步,沒一會兒就和吹胡子瞪眼的刑部尚書拉開距離了。
沈澈體弱,平日裡走路便是慢吞吞,適才在殿內站了那麼久,身子早已吃不消,走得就更慢了。
才喘氣的功夫,柳自忠就追上了沈澈,皮笑肉不笑,陰陽道:“沈大人好生悠閒。不過也是,自安大人告老還鄉後,大理寺早就成了具空殼,沈大人這麼閒也實屬正常。”
沈澈沒理會他,依舊不緊不慢地走著,時不時停下喘口氣。
柳自忠是個暴脾氣,被這麼忽視,氣得喊話:“沈澈,我們走得瞧!”
這一幕,正巧被趕馬車來的林安看著,他樂了,快步走到沈澈身邊,扶著他體弱多病的大人,小聲問道:“大人,你又怎麼惹到他了?”
沈澈無奈攤手,“本官怎麼知道?許是年紀大了,就愛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