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元在外的名聲向來不錯,清正廉潔,是皇城中難得的清官,他對他夫人也極好,平日裡時常細心關切,曾得不少閨閣女子傾慕。
但謊言總有被戳破的那天,尤其是像白紙一般的人物,得知真相的人們會更加激動。一夜之間,王善元就成了人人喊打喊殺的對象。
蕭條的王府快被臭雞蛋和爛菜葉子填滿了,刮起的白布踩進泥濘,大門口的百姓執拗地等在那,飛蛾撲火般大喊著“申冤”。
透過簾子的縫隙,宋玖鳶就能將外麵的場景收入眼底,看到頭發花白的老頭痛哭流涕、本該年輕氣盛的少年窮途潦倒、步履蹣跚的婦人形容枯槁……這些都不是阿爹想要看到的。
她阿爹在戰場上奮勇殺敵、出生入死,是為了讓顛沛流離的百姓過得更好,讓大晉繁榮昌盛,百年不衰。
可如今,宋玖鳶隻看到繁華表象後滿目瘡痍。
“宋姑娘,我們到了,不過恐怕要委屈宋姑娘和我一起往側門進了。”沈澈出聲說道。
“無妨。”
側門極窄,官兵扛棺材進去的時候,方方正正的棺材差點卡在那。大理寺的官兵憋了口悶氣,想到外頭無助的百姓,一狠心,扛起棺材衝了過去。
木頭碎屑掉落在地,四個角已經磨平了。
沈澈假裝沒瞧見,跟著宋玖鳶緩慢的步子,慢悠悠地落到後麵。
“宋姑娘,那晚你帶走的人是誰?”
四下無人,沈澈問出藏在心底的疑惑。他不會在人前問,宋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能給她帶去殺身之禍。
“沈大人如此聰明,想必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再問我?”
“那不一樣。”沈澈停住腳步,回眸定定地看向她,“我想宋姑娘親口告訴我。”
宋玖鳶有些招架不住,躲開他的目光,俯身摘了朵路旁的野花,轉移話題,“王善元都死好多天了,沈大人覺得凶手是誰?”
“現有的證據看,宋姑娘帶走的那位百合姑娘最可疑了,以及她牢中的那位同伴。”
沈澈可以咬重“牢中”兩個字,試探宋玖鳶的反應,隻可惜,宋玖鳶依舊淡定從容,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哦?沈大人怎麼知道他們是同伴的?”
“很早就知道了。”
宋玖鳶轉過身,嘴角揚起淺淺弧度,“願聞其詳。”
“我早得到消息,王善元約了盧將軍在百合姑娘的茶樓密謀。宋姑娘有所不知,王善元此人怯懦膽小,遇大事隻想著躲避,再私下一了百了,絕不會做出殺人滅口的事。而且據我所知,王善元背地裡並未豢養殺手刺客。”
不然,他搜刮來那麼多金銀珠寶,就不會想法設法藏起來,不讓外人知曉。
宋玖鳶了然點頭,卻並未將沈澈的話放在心上。她心不在焉地玩弄野花,滿腦子都是“盧將軍”三個字。
“宋姑娘怎麼了?是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盧將軍?沈大人真有意思,盧將離五年前受鎮國侯謀逆案牽連,早該掉腦袋了,如今僥幸活著,已然大逆不道,沈大人不怕被人聽去?”
“宋姑娘說笑了,鎮國侯府滿門忠烈,沈某敬之。”
許是沈澈的聲音太過堅定,亦或是他的目光坦坦蕩蕩,宋玖鳶久久封存的心竟有片刻動搖。萬一呢,萬一這世上還有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