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近了,大概看段文宣孤身一人也不像是逃難的饑民,所以車到後麵也減速了下來。
“怎麼了?”一個中年人從車頭那兒探出腦袋,眯著眼打量段文宣。
“我是要去離渝水洲最近的禮陽市那兒,半路出了點岔子,這會兒實在走不動了,就想叫人捎我一程。不知道師父您這兒是去哪裡,要是方便的話帶我一段路,到了禮陽那兒我一定謝謝您了。”
中年人縮回了腦袋,大概車裡還有人。
過了會兒,中年人下車拉開了車門,“我們剛好也去禮陽市,那就上來吧。”
段文宣趕緊道謝,一彎腰坐進去他就發現裡麵果然還有人,看著是個年輕人,戴著眼鏡,看著挺儒雅的。
這位應該是正主了。
看了段文宣,兩人相互介紹了下,段文宣才知道這年輕人叫居揚榮,家裡是做洋行的。早年去了外麵求學,現在看國家內戰爭頻發,民生凋零。他有心報國,所以回到禮陽市來開辦工廠,打算實業救國。
段文宣好歹經過信息大爆炸時代的熏陶,實際操作可能不行,但嘴炮還是能吹的。一路交談,居揚榮倒是很欣賞段文宣,認為找到了誌同道合的年輕人,還邀請段文宣去他家裡做客。
不過段文宣借故拒絕了,他有自己的事要做,對拯救這個世界不感興趣。
一個多小時候,禮陽市就到了。
禮陽市外頭拉了警衛隊的防線,進出都要檢查,不過居揚榮家在禮陽市很有牌麵,直接被放行了。
段文宣不用問也知道怎麼回事,之前從南麵逃出來的難民何止數百萬。剛開始這個世界的政府機構也沒想到災民會擴散那麼多,所以也下達了一些救災政策,還把部分人口用鐵皮火車運送分散到渝水洲,打算把災民消化掉。
但現在戰爭頻發,政府機構也是搖搖欲墜,底下人辦事不利,救災物資一拖再拖,最後成了現在這種局麵。
第一批人分到渝水洲之後,渝水洲一共12個縣市也出現了糧價快速上漲等問題。沒辦法了,後麵的災民真不能再進來了,不然整個渝水洲都要被拖垮了。
在外麵拉了防線,也是為了防止發生事端。
進了禮陽市,段文宣這才看到了一些熱鬨的景象,街道上人氣也多了起來。不過街角不少地方都躺著一個個難民,不少小孩更是穿的破破爛爛跪在那兒,身前則放了一個破碗。
跟居揚榮告辭,段文宣找人問了下,直接找了家當鋪。
之前跟夏家三兄弟在一起呆了點時間,段文宣也有點了解這個世界。從目前看來,它有點像是漢明國時期的民初時間點,隻是這裡的地名、人物以及以前的國家曆史之類全部都跟玄藍星對不上。
當鋪的櫃台很高,段文宣算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櫃台口那兒,一個年老的掌櫃探出頭,眼神看著精明銳利。
沒什麼猶豫,段文宣拿出了兩塊手表還有一個八音盒,這是他從玄藍星帶過來的,能支撐他渡過這段時間就好。另外,段文宣懷裡還帶了兩塊金磚,這是他在金店買的。
手表還有八音盒依照現代的工藝來說,做的都十分精致,又是死當,所以典當了之後價格不低。
當鋪掌櫃大概把段文宣當成了家道中落的公子少爺,這種人家裡一般還有不少好東西,所以臨走還笑著喊了聲道,“這位少爺,我們這兒童叟無欺,您下次還有好東西就拿我們這兒來。我們是要賺點,但也不讓您吃虧。”
“行。”段文宣也應的痛快,活脫脫一個崽賣爺田不心疼的模樣。
出了當鋪,段文宣就找了牙行打算在禮陽市買個小房子。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牙行能做中間人有個保障,比段文宣自己找方便的多。
仔細打聽,這才找了個有口皆碑的中年人做牙子,段文宣還把居揚榮抬出了下。居家在禮陽市是地頭蛇,在這兒混的,不是腦子昏頭了肯定也不會輕易得罪居家。
那牙子看段文宣談吐不俗,說起居揚榮沒半點心虛,加上段文宣中間費用也給的地道,當下也用了心。
當天晚上,牙子就帶段文宣去看了一個宅子。兩進兩出,原來的主人是做綢緞生意的,結果外出不知道碰到了什麼兵荒馬亂的事兒,當家的帶人出去買貨結果全死了,錢財也被搶了個乾淨。家裡人撐不起來,沒半年就到了賣房賣田產的地界。
宅子地段不錯,加上這家人沒男丁了,現在就剩下一個本家有點傻兮兮的侄兒跟孤兒寡母,這牙子壓價壓的狠。最後段文宣把帶來的兩塊金磚用上,房子就過了契。
支付了牙子的費用,段文宣那家人傻侄兒懵懵懂懂,寡母哭哭啼啼,懷裡七八歲的女娃流著鼻涕什麼也不知道忍不住下意識眉頭一皺。
問了他們一下,那寡母叫梅秀,現在四十五了,是個沒什麼主見的人。之前她丈夫帶了本家的堂兄弟還有幾個夥計外出買貨,死光了之後,原來家裡的東西就被一些夥計搬空了。死了夥計的家人也來鬨,讓他們不得安生。好不容易舍光了錢財全部打發了,身上也實在沒一點餘財了,隻能賣房子。
段文宣想了下,問梅秀會不會做飯,要是願意,讓他們三個人就搬去下房那兒去。梅秀平時給他做點飯,傻侄子倒是聽話也能做點事,平時就打掃打掃。
管住管吃,但月錢不多。
雖然梅秀賣房子得了兩塊金磚,不過說真的,就他們孤兒寡母無處可去的樣子,外麵又兵荒馬亂的,能不能花的出去都要看天數。
一聽這事兒,梅秀沒沒主見不代表傻,留下來是最好的選擇了,她現在帶著一個傻的一個小的,就憑借兩塊金磚能過好?所以沒半點猶豫,立馬千恩萬謝。擦乾淨了眼淚,招呼了傻侄兒一聲,把東西都搬去下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