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李長霓這樣的豪門貴女,在偌大京城裡,除了她的夫君,再也沒有了倚仗。
李長霓還算幸運。
幸在她看人才學慧眼獨具,言靈施很爭氣,成婚當年的殿試就金榜題名,十九歲的年紀摘得探花,這種風光,上次現世還是在前朝一門三相的陳家。這使得他們的日子並不窮苦。
李長霓終究不幸。
不幸在言靈施薄情,新婚不過兩年,李長霓有了身孕,言靈施在妻子身懷六甲之時不甘寂寞,和前來京城尋親的同鄉女子孫玲因勾搭在了一起。孫玲因登堂入室,成了言靈施的小妾。
這時候,距離李長霓香消玉殞,隻有不到七年時間了。
李長霓身體不好,終日咳嗽,常常臥床,家裡的中匱之權就落在了孫姨娘手裡頭。
言靈施自然是得意的,在勳貴跟前,他頭上頂著的是豪門李氏女婿的名頭;在家裡正妻雖然身子不濟,但他懷裡還有嬌滴滴的美豔小妾。
而且這小妾實在很會討人喜歡,她自己有了孩子大著肚子不方便,就讓自己的丫鬟去給相公暖床,孩子生了,相公快活了,從相公榻上下來丫鬟不明不白消失了,她和她的探花夫君就又是一對恩愛鴛鴦。
那幾年言靈施確實過得滋潤,在家裡頭高興,在朝中更是步步高升,從初入朝堂的七品小官,七年不到,就成了四品上的京城父母官,坐穩了京兆尹。
李長霓死後,西院的孫姨娘更加沒了顧忌,將長霓留給言如許的下人奴仆遣散的遣散,發賣的發賣,隻有呂嬤嬤咬牙不走,但也因此被孫姨娘百般刁難,一條老命,險些折在這後宅的醃臢手段裡
直到某次宮宴,陛下大宴群臣和家眷,太子魏騁的母親章賢妃在宴會上當眾點了言靈施覲見。
“言卿,雖說朝臣家事君上不便過問,但本宮隻是一介後妃,沒什麼見識。最近同命婦們談天,聽了兩三句閒話,不甚好聽,難免想同言卿通一通氣。言卿莫要見怪。”
“娘娘這是哪裡的話,臣惶恐!”
“聽說你府上那位孫姨娘執掌中匱很有一套,為了替你節省開支,府上用慣的老人兒、經年的管家嬤嬤竟都被發賣到奴役市上去了。言卿啊,長霓父兄雖不在京中,但她是李家的掌上明珠,同陛下與本宮也有同窗之誼。當年她下嫁與你,京城物議沸然,距今也不過才幾年時間。李家好歹也算我大昭百年客卿,如今長霓過身,陛下同我,都希望她身後能體麵些。本宮的意思,言卿可明白?”
言靈施跪在地上,噤若寒蟬。
呂嬤嬤得以留了下來。
自此之後十一年,言靈施的官職再也沒有擢升過,也因為章賢妃的這次“提點”,言如許在家中即便受了皮肉之苦,也總不至於丟了性命。
言靈施如今不複當年官場情場處處得意。
他愛孫玲因是真的,愛她的伏低做小,愛她的處處討好,愛她帶給他的,身為男子的自尊滿足和肉身歡愉,這些東西,是貴族出身的李長霓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隻要孫玲因以他為天,奉他為神,他就可以縱容這小娘子任性妄為,所以孫玲因治家狠辣、薄待嫡女,言靈施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言靈施心裡也是怕的,正如章賢妃所說,李長霓再如何高高在上,為了嫁給他,也傾其所有。
即便狂妄自大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