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陸逢渠明白了。那日宮宴,言如許雖然得罪了劉語凝,但言如夢和劉語凝的矛盾顯然更深一些。
若言如許坐到自己這裡,那言如夢勢必就要去和劉語凝坐鄰居了,這樣十分不妥。
言如許雖說腦筋慢一些,但心腸十分善良,斷不會讓自己妹妹陷入那般境地。
想到此處,陸逢渠點了點頭,心中對言如許表示了徹底的諒解。
待言家姐妹入了座,學生們便也到齊了。
孟老大人將一本薄冊子分發下去:“今日是杏壇開講第一日,年關剛過,諸位的心緒還沒回到學業上,老朽給諸位一天適應時間,先照著冊子選擇今年想要修習的課程,選好之後交給鄭英,年中和年尾的考試也會根據你們今日的選課出題。兩次都不合格者,明年便不能再來琅園讀書了,明白嗎?”
“學生明白!”
言如許翻著冊子,眉頭不禁皺起來,劉語凝見她如此,嗤笑道:“言大小姐素來不通文墨,這冊子上的字都認得嗎?實在不行你便去晨曦殿從頭學起吧,雖說你年紀實在大了些。”
周圍的勳貴多是在魯國公府見過言如許泥巴沾身的,聽劉語凝這樣說,便也笑起來。
陸逢渠和魏騁皆橫眉看向這邊,還沒發作,孟老大人的咳嗽聲響:“選個課還要交頭接耳嗎?”
嘲笑議論聲當即消弭殆儘。
言如許皺眉並不是因為識字不全,隻是對選課的標準有異議。
琅園的課程十分全麵,除卻君子六藝,還有丹青、兵法、對弈、茶道、花道、女紅等。
隻是這些課程之下都標注了男女,有些課程男子不能選,比如茶道、花道、女紅,有些課程則是女子不能選,比如騎射、禦車、兵法等。
言如許咬了咬嘴唇,似是下了決心,她輕輕抬了抬手,孟老大人看見了。
“言姑娘何事?”
言如許問:“大人,請問選課修習,必須恪守男女規則嗎?”
言如許話音剛落,眾人紛紛朝她看過來,她不由得生了些緊張,心跳得也快了些。
孟老大人不解:“何意?”
言如許咽了下口水,穩了穩心神,起身行禮道:“大人,學生想選騎射和禦車。”
眾人咋舌,言如許這句話,未免離經叛道,官宦人家的小姐,不學琴棋書畫,不學女紅茶道,偏偏要去學騎射和禦車。
此時某位公子勸她道:“言如許,你是不是……是不是到了婚配的年紀,所以有些著急,想多跟兒郎們有些相處時間啊。大可不必,你聽我的,你把女紅什麼的學好了比啥都強。”
說話的人言如許認識,是兵部尚書家的兒子夏淩霄,兵部尚書做文官之前有過一段時間軍旅生涯,是大昭為數不多棄武從文成功了的,隻是雖然從了文,但身上還是一股武夫氣質,連帶著他全家人都是大腸連腦子,說話沒把門的。
言如許從小到大隻要當眾鬨了什麼笑話,夏淩霄定是第一個嘲笑她的。
夏淩霄說完,眾人又笑起來。
陸逢渠似是不經意將書摔到了桌案上,笑聲戛然而止,少年的聲音沉穩也透著寒意:“前朝出過兩位女相,平疆帝的皇後入宮之前更是統領南境十萬大軍。有些事情,女子不做,未必是因為做不好,有什麼可笑的?”
靜默許久,大皇子,也就是“一條腿”的康王魏驍輕笑:“喲,陸小侯爺從來鐵石心腸,一向厭惡正經人家的姑娘,為此不知傷了多少女子的癡心,今兒個倒是憐香惜玉起來?當真怪哉。”
康王的愛妃慕容姝愛慕太子多年,魏驍為此妒恨至今。太子是陛下的心頭肉,朝臣的掌上珠,魏驍拿這個弟弟沒辦法,陸逢渠是太子的跟班,他尋了機會,總要找一找陸逢渠的不痛快。
這句“一向厭惡正經人家的姑娘”可謂刻毒至極。
一是諷刺了陸逢渠出身風月的母親,二是貶低了陸逢渠的人品,三是將言如許歸類到了不正經的姑娘之類。
誰知陸逢渠淡然一笑:“王爺說笑,臣哪有討厭過正經人家的姑娘?隻不過臣確實有些內向,加之顧及姑娘們聲名,同姑娘們來往不多。不像殿下,心係天下女子,聽說就連吃個烤乳豬,都隻吃公仔兒,當真是滿懷柔情可昭日月。”
康王好色,天下皆知,陸逢渠就差把“就連母豬都逃不出康王的手掌心”說到台麵上了。
眾人憋著笑,魏驍氣得一張臉發紫。
言如許無奈,陸逢渠說話氣死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