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丁芙(2 / 2)

突然,他的視線就定格在一輛自行車上。

那是一輛共享單車,騎車的人騎得挺用力,但速度實在不算很快。那是個看上去二十來歲的女人,並不顯得很年輕,卷著大波浪,塗了指甲油,桃花眼,妝容挺精致。

這麼一位女性,她似乎應該穿著職業裝出現在寫字樓裡,而不是騎著共享單車、在趕赴片場的路上。

岑年挑眉。

他覺得有幾分奇怪,又覺得有幾分有趣。

李延講到一個段落,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岑年從口袋裡拿出一根棒棒糖剝開,叼著棒棒糖,又看向那女人。

而很巧,對方也剛好在往這邊看。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半晌,岑年先笑了笑,食中二指並攏靠在眉前,行了個不大正經的美式軍禮。

對方也笑了。

共享單車很快騎到這邊。她利落地翻身下了自行車,鎖好,直直走到了岑年和李延麵前。

“丁芙,來了啊。”

“李導,抱歉,今早家裡下水道壞了,耽擱了些時間。”

她在說這事時,絲毫不顯得窘迫,笑容也很爽朗。而她的一身打扮又很有女人味,有股迷人的魅力。

——丁芙。

上輩子,許宣怡的演員也是她,但當時兩人沒有什麼交集。而丁芙演完之後,似乎也沒再有什麼彆的作品,就一直?尬帕訟氯ァ?

“沒事兒,”李延說,“來了就行,對了,這丁芙,是岑年。”

丁芙說:“我知道。”

岑年這才覺得奇怪了:“你知道?”

丁芙點頭,伸出食指晃了晃,調侃他道:“年下小奶狗,吸貓重度上癮患者。誰家大姐姐不喜歡?”

岑年與丁芙兩人笑了笑,握了一下手,算是認識了。

兩個一同往化妝間的方向走。

丁芙側著頭,定定地看他半晌,突然說:“你不像十八歲啊,年年。”

“……”

白皙的少年一愣,隨即他微微蹙著眉,露出困惑而天真的表情:“是嗎?”

“小老弟,”丁芙搓了搓手臂,“演技有些造作。”

岑年:“……”

上輩子沒怎麼接觸,丁芙怎麼是這樣的?

他們對視一眼,竟彼此嗅到了點同類的氣息。

不是誌氣相投,是臭味相投。

岑年比丁芙高上那麼一點,兩人邊說話邊走,竟然有種奇妙的相配感。一個鏡頭悄悄地對準了兩人,連按下幾張。

岑年與丁芙在化妝間前分彆。

兩人都是利落的,很快換好了衣服,開始拍戲。丁芙雖是個成熟女性,臉卻很有可塑性,換個發型和妝容,再加上她本人的演技的確好,今天竟趕在晚上六點前收工了。

收工後,丁芙給他遞了個眼神:

“走嗎?”

兩人眼神一對。

岑年眼中浮出一絲猶疑。

“怕什麼?你是小姑娘嗎?”丁芙捶了捶他的肩,嗤笑一聲,“你是家裡有老婆還是怎麼的?按時下班回家,上繳工資?”

她斜眼看他:“看你這樣兒,也不像是能結婚的。而且,你裝的再乖,不喜歡你的人就能喜歡你了?”

“明明就是個叛逆的小孩兒,怎麼過的這麼窩囊。”丁芙嘟囔道。

窩囊。

岑年一怔,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半晌後,岑年垂下眼瞼,摸摸鼻子,“姐姐,你這就過分了吧?”

“那走不走?”丁芙問。

“走唄。”他漫不經心地說。

“怎麼走?”丁芙問。

“開車。”

兩人對視一眼,走到路邊,各自開了一輛共享單車。

他們沿著S市彎彎曲曲的小公路一路往上騎,傍晚的風溫柔地吹著。從拍戲的地點進城區有很大一段下坡,而就在進入下坡的前一秒,丁芙挑著半邊眉,問他:

“你敢不敢放手?”

岑年扯了扯單邊嘴角:

“有什麼不敢?”

他們一起放開了手,在那長長的、曲折的下坡路上,兩輛單車像是紙飛機,彎彎曲曲地沒入坡底的車流裡。

當風呼嘯著急促地從耳邊略過,岑年從那股幾近飛翔的失控感中,嘗到了點莫名的感覺。

他看著丁芙,一瞬間覺得,這女人有點帥。

小城的市中心,有許多小巷。丁芙是本地人,對周邊熟的很,她一會兒同賣紅薯的小販攀談,一會兒在拐角處喂一喂流浪貓,在路過某家奢侈品店時,她還能把共享單車往旁邊一停,抬頭挺胸地走進去試穿那些她十年工資都買不起的衣服。

明明沒什麼錢,她卻過得自由極了。

他們在路邊攤搓了一頓,擼串。

“這東西,”岑年看著泛著油光的烤串,“不健康吧?”

“你不吃?給我。”丁芙作勢要來拿。

岑年的手一收,挑眉:“誰說我不吃?”

他們吃著兩塊錢一串的烤串,喝著廉價啤酒,而岑年竟然從這種不健康中,找到了點久違的快樂。

拍完戲不回酒店、騎車時在下坡放手、吃路邊攤、喝冰啤酒……

這些,傅燃一定不會喜歡。

他甚至能想到傅燃的表情。他一定是蹙著眉,不讚成地看著他,說:“岑年,彆任性。”

去他的彆任性。

甚至,隻要想到傅燃看見這些時的表情,岑年心中就湧上些惡劣的快意。

“乾。”

兩人舉著酒瓶一碰杯。

“你喜歡的人,”丁芙晃了晃酒瓶,“是個正經人?”

岑年一邊把吃完的竹簽擺起來,搭成一個小房子,一邊心不在焉的說:

“是。”

“一切正經都是假正經。”丁芙信誓旦旦道,“去,今晚就睡了她。”

“……”

岑年往竹簽房子上加竹簽的手一頓,啼笑皆非:“有點過了吧?”

丁芙搖了搖頭,晃著食指道:“對這種人,你越迎合,他們越高傲。像我那個垃圾前任,老娘在外麵累死累活,他不僅劈腿,劈完了還回來找我要錢。”

“嘁。”丁芙灌了口啤酒,“渣。”

“渣。”岑年用酒瓶碰了碰她酒瓶,附和道。

“我這邊不一樣,”岑年頓了頓,說,“他有喜歡的人了。”

丁芙翻了個白眼:“鬼話連篇。”

“我跟你講,”她信誓旦旦道,“這種人,十成十的假正經、虛偽。他要是真有喜歡的人,還會給你留念想?要麼就是養備胎,要麼就是乾脆想腳踩兩隻船。”

“……”

岑年沉默。

他們腳下擺了零零散散幾個酒瓶,岑年打了個酒嗝,有點暈了。

“不如,咱們今天就……”岑年撫了撫額頭,剛想說什麼,被丁芙打斷了。

丁芙打開美團,挑了幾家酒吧給他看,問:

“去哪兒續攤?”

“我能不能……”

“不能。”丁芙斬釘截鐵道。

好吧。岑年暈乎乎地從那些名字裡挑了個順眼的,說:“就它吧。”

兩人叫了輛出租車,一路奔赴酒吧。

如果,岑年提前知道,那天後來會演變成那樣,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

但是人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

丁芙看著窩在沙發裡,醉到幾乎神誌不清的岑年。

她想了想,從他手裡扒拉出手機,扯著他的手按了指紋解鎖,然後,她翻開通訊錄。

方莉莉,不是。王胖子,不是。李導,不是。前輩……

——前輩?

嗤,沒想到,這小子喜歡禦姐型的。

她毫不猶豫地按了撥號鍵。

“喂?”出乎意料,那邊傳來的是個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仔細一聽,還有點耳熟。

但丁芙沒多想。

她看了眼岑年,壓低了聲音,用自己最為性||感的聲音說:“喂?岑年你認識嗎?”

傅燃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他在哪裡?”

丁芙笑了笑:

“muse酒吧。”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