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爾被帶去換上了無菌服,然後進入手術室。
手術台上,季斐城雙眼緊閉,渾身都是血汙,他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就連昏迷中,眉頭都緊緊皺在一起,麵部肌肉抽動著,額頭布滿冷汗。
“斐城……”慕爾啞聲喊道,她連忙上前幾步,緊緊握住他的手。
幾個醫生正在準備往季斐城腹部開刀,慕爾看到心一緊,她顫聲道:“你們在做什麼?是孩子出了什麼事嗎?”
季斐城有多愛這個孩子她是知道的,如果孩子出了事,她一輩子都不知道怎麼麵對他。
醫生解釋道:“大人,這位先生的羊水破了,所以需要現在剖宮,把孩子拿出來。”
慕爾道:“可孩子現在才七個月。”
“七個月的孩子生下來,用醫療輔助是可以存活的,隻要照顧得當,孩子不會和足月出生的孩子有任何區彆。”醫生道,“大人,請您放心,這位先生和孩子都會平安無事的。”
“平安……”慕爾看著病床的季斐城,隻覺得一切都被她搞得一團糟。
慕爾深深低垂著腦袋,無聲的掉眼淚。
也不知道多久之後,微弱的嬰兒啼哭聲終於響起。
“大人,是個男孩兒。”醫生道。
慕爾向那邊看去,神色一喜,可在看到昏迷中的季斐城時,她又隻覺得心疼。
護士將孩子抱到慕爾麵前,孩子才剛出生,臉上都還有血汙,連睜眼都不會,啼哭聲也很微弱。
慕爾抬手碰了碰孩子眼角的淚水,隻覺得鼻子發酸,她滿心都是愧疚。
如果季斐城現在醒著,看到他們的孩子,他一定會很高興。
護士問:“大人,您要抱抱孩子嗎?”
慕爾搖頭,孩子已經沒事了,可季斐城還沒醒,她道:“把他帶走吧,我要在這裡陪他父親。”
陪著季斐城從手術室出來,有醫生來為他處理身上的擦傷,那一跤摔得不輕,他周身到處都是細碎的傷口,掌心和手肘處的傷口尤為重,但醫生說都隻是皮外傷,沒有傷到筋骨,隻要養幾天就好了。
這對慕爾來說勉強算得上是個好消息了。
雖然這天精心動魄,但好在一切都還可以挽救。
醫生為季斐城上藥的時候,伊瑟也進來了。
慕爾皺了皺眉頭,有些不適,季斐城在的地方的,她有些排斥伊瑟出現。
伊瑟看出了慕爾的抗拒,他展示了一下手中的傷藥,道:“大人,您手掌受傷了。”
經他提醒,慕爾才發現自己受傷,她找季斐城的時候太著急了,摔了好幾跤,估計是手撐地的時候弄傷的,隻是她心裡一直擔心著季斐城的情況,所以都沒感覺到痛。
回想起他剛剛儘心幫自己找人,還淋著雨幫她撐傘,慕爾對他的排斥減輕的幾分,她伸手去拿藥,道:“謝謝。”
伊瑟微微一笑,半蹲下身,就這慕爾舉起的手為她上藥。
慕爾想要躲,他道:“大人,季先生和孩子都平安無事,我的承諾兌現了,您的呢?”
慕爾渾身僵住,目光躲避開他的視線。
她顫了顫唇,輕聲道:“能不能再給我一些時間,孩子才剛出生,我……”
伊瑟為她上藥的動作輕柔,說話的語氣也很輕柔,他道:“大人,再過段時間,家族就會將這個孩子記載入族譜,孩子將永遠被冠上斯洛特的姓氏。”
“血統不純的孩子,即使是您的嫡子,也沒有繼承權的,而且會被極其重視血脈的貴族輕視,但離婚之後,您可以把撫養權全權交給季先生。”
在經過長久的沉默以後,慕爾道:“我知道了。”
是她從前太天真了,以為隻要她寸步不離的陪在季斐城身邊就會沒事,可其實她誰也保護不了。
“我會儘快跟你回去的。”慕爾道,“但我想好好跟他告個彆。”
伊瑟微微一笑,點頭道:“當然可以。”
因他的動作,他發梢的水珠滴落到慕爾掌心,有些涼,慕爾這時才注意到,他渾身都濕漉漉的。
他還沒來得及打理身上的雨水嗎?
慕爾收回掌心,道:“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想陪他醒來。”
“好。”伊瑟答應完,卻沒急著起身,他道,“大人,季家今天來參加聚會的人,我都讓人看管起來了,您覺得還要繼續看管嗎?”
為什麼要看管?慕爾先是一愣,而後猛的想到了什麼。
她道:“季斐城摔倒,不止是意外。”
她聲音顫抖,語氣冰冷。
經伊瑟的提醒,她才想起來季斐城摔倒位置的蹊蹺。
季斐城摔倒的那個位置十分偏僻,而且那個地方她根本沒有去過,如果他是跟著她出來,為什麼會在那裡摔倒?
季斐城不是衝動的性格,如果是跟丟了她,也應該會先給她打個電話才是,而不是冒著危險瞎跑亂找。
今天如果不是伊瑟及時帶人來尋找和救援,緊憑她自己的力量,季斐城肯定……
慕爾不願再接著往下想。
“今天的事,謝謝你…”慕爾道,“那些人先繼續看管吧。”
季斐城到底是什麼摔倒的,等季斐城醒來之後就一切都知道了。
“是,那我先退下了。”伊瑟說著,就著半蹲的動作又行了個禮,起身離開。
他離開的時候,為季斐城上藥的醫生也為季斐城處理好傷口一起離開了。
慕爾目送完伊瑟的背影,走到病床邊坐下,她看著季斐城的麵容,眸色複雜。
可等季斐城醒來之後,她又該怎麼麵對他呢……
她該怎麼對他開口,要離開他的事。
慕爾思緒紛亂,陪在病床邊看了季斐城一整夜,次日,太陽升起時,昏迷中的季斐城終於悠悠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