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班級裡的同學沒有太多意見,人很難天天注意一隻羊,除非這隻羊天天到你麵前搖頭擺尾,齜牙咧嘴。
但哪怕對蔣婕——這隻霍染因的跟班,我也沒有殺意。
我的所有殺意,始終彙聚在霍染因身上。在殺死霍染因之前,我的身邊不適合發生太多會讓我被注意到的事情。
如果我現在放任一時的衝動,報複蔣婕,隻證明我的大腦已經不夠冷靜,它已經被激素控製,它已不夠安全。
但我需要這份安全嗎?
我自問著,也沒有答案。
也許時間會告訴我一切吧。
我將剩下的水,都裝入礦泉水瓶中。塑料桶清空後,封口的圓塑料片上,果然有針孔。水我打算保留下來作為物證,同時,也想拿著它去那個網吧裡問問這是什麼貨。
我看著手裡透明的水,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正如一直被欺負的我並沒有對全班同學都產生恨意,ta真的想要報複所有人嗎?
這種投毒,可以表麵上看是針對全班同學的,實際上針對特定人士,擴大受害者隻是ta的障眼法,模糊ta的動機。
或許那個特定人士就是蔣婕。
因為在e班裡,唯有蔣婕這個每天都要消耗大量體力鍛煉體育,想作為體育特長生參加高考的蔣婕,在班級裡喝水最多。
而且她最招搖,做的事情也最招人討厭。除了上回的高一女生外,她還欺負過很多人,比如最近有一個和她很不對付的許詩謹,鬨到了寫遺書和她對抗的程度。
除此之外,蔣婕還喜歡打麻將,不局限於娛樂,而是賭錢,她經常敲詐勒索彆人就是拿錢去打麻將。
她身上是一團亂麻的人際關係,想從她推理到ta,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
……
我把礦泉水瓶帶去我之前找到的毒|販窩點。
沒有做什麼準備與演練,在麵對毒|販的時候,謊話自然出口:“我手裡有一批貨,但溶在了水裡,你們收嗎?樣品帶來了。”
毒|販顯然不會拒絕貨物。他信口問了句:“是從衣服裡頭泡出來的嗎?”
我思索一會,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人通過將衣服泡在毒品液體裡再晾乾的做法運毒,一個學校宣傳中沒有宣傳的辦法,頗為新奇。
礦泉水瓶交了出去,毒|販的小弟嘗了一口,臉色不太好,搖搖頭說:“小兄弟來逗我們的吧,這不就是我們這裡出的貨嗎?”
真意外。
ta找到購毒渠道居然和我找到的一樣?這是巧合嗎?
如果可以,我想再在這裡試探一下,好確定ta的身份,但是顯然,毒|販不會讓我這樣乾,我再做出慌亂害怕的模樣,隨口扯了慌,說是彆人騙了我。
他們沒有把我放在心上,將我趕了出去。
我並不擔心這一趟行程會給我帶來什麼麻煩,頂著個頭發遮住眉眼的鍋蓋頭有時也有些好處,至少我被遮了大半的麵容不會給任何人留下印象,我相信這兩個毒|販甚至沒有記住我的臉。
但我反而由此有些興致缺缺。
據說刀口舔血的毒|販也不過如此,輕而易舉就讓我拿到了線索。
羊。
一隻隻的羊。
一隻隻懵懂無知,一隻隻偽裝凶狠實則脆弱的羊。
我的推斷被驗證,毒品既然已經下在水中,那麼接下去,就該有人表現出毒癮反應了——周末的這兩天,會有人出現反應嗎?
反應出現以後,他們會意識到這是毒癮,他們會去醫院、學校會報警嗎?
對於接下去事態的發展的好奇,讓我在周六上午就離開房子,到學校的樓道裡等著。明知道這樣一來我的行為邏輯會和ta完全重疊,但好奇依然占據了上風,驅趕我的軀殼行動起來。
……
周六什麼都沒有發生,周日出事了。
我被蔣婕堵住了。
兩天沒有喝到加了料的水,蔣婕果然表現得比平常狂躁很多,教室裡,數她水喝得越多,當然癮也越重。她帶著她的狗腿們一起打我,裡頭不止有女生,還有男生。
我跑了一段,還是被他們抓住了。
我抱著腦袋貼牆蹲下去,他們拳腳如同雨點一樣落在我身上,而我透過人群的縫隙,看著我精心選定的地方。
這時學校的圍牆處,我的背後是圍牆壁,隻要將背脊靠在牆壁上,就能護住身體的很多部位。
這裡還有一塊石頭。
人的腦袋是很難和石頭比堅硬的。
他們有這麼多人,還推搡,擁擠,爭先恐後,每個人都想打我兩下,場麵一旦混亂起來,就不好控製,要做點手腳,也就變得分外容易起來。
不知道最後誰的腦袋會去試試石頭?
我正想著,突然有人說:“喂,這麼多人打一個,過分了吧。”
這道聲音不在我的計劃中。
我罕見地茫然著,在所有人之後,抬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我看見學校的牆壁上,坐著一個人,太陽正在他腦後的天空,於是一團蘊藏著五彩斑點似的黑紗遮住了他的臉。
我隻能聽見他的聲音。
“小朋友們好好學習,彆天天鬨事欺負人,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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