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手裡都拿著槍,鐵灰的,冰冷的槍。
自副駕駛座出來的人朝的士的尾部繞去,他在找霍染因,攔腰撞開的車子撞壞了左後側的車門,他隻能自後繞過去。
而另外一個,駕駛座上的人,直接停在白色轎車車門開啟處,也就是的士司機的駕駛艙外。
的士司機的車窗是打開的。
一樣東西放入開啟的車窗中。
紀詢的視線,隔著駕駛座破碎扭曲的防護擋板,與槍口對上了。
深深的,黝黑的槍口,如同一隻深淵的眼。
深淵的眼凝視著他。
他的目光慢慢上抬,抬到高個子殺手胸膛的位置,無法再往上了,車頂棚遮住了紀詢的視線,他看不見高個子殺手的臉,隻能看見扣在扳機上,隨同外頭逐步彎下的身影一起向下按壓的食指……仿佛一個巨人正緩緩蹲下,要殺死腳底螞蟻……
“砰!”
槍聲響起。
不響在紀詢眼前,響在的士車背後。
突兀的一槍之後,是雜亂的對射之聲,聲音也像子彈一樣,迅疾地出現,又迅疾的消失,在槍聲消失的那個刹那,一聲慘嚎刺破天際,如夜梟淒厲的叫聲。
不是霍染因的聲音!
持槍的人有了瞬間的晃神,機會,兩個選擇,開門逃走或者……
紀詢驀然前撲,雙臂穿過防護擋板,擋板破碎後殘餘的尖角劃破他雙臂的衣服,他極力將注意力從這些地方挪開,隻關注著自己的雙手,他的雙手,牢牢抓住前方槍管!
槍管的主人,戴著頭盔的殺手,也俯身下來,他掩藏在頭盔裡的麵容紀詢沒有看清,隻有一雙凶殘仿佛餓狼的眼睛在紀詢腦中烙下印象。
餓狼揮出利爪。
槍口亮起火光。
“砰!”
“砰!”
前後兩道槍聲幾乎響在同一時刻。
前一道槍聲在紀詢奮力的抬起槍管下,子彈斜斜擦過紀詢的腦袋上空,射破的士車的頂棚。而另一道槍聲,來自霍染因手|槍的子彈,則帶著火焰與硝煙做成的雙翼,射入駕駛座外殺手的胳膊!
血光乍現。
第二聲慘嚎緊跟著響起,紀詢抓住機會,劈手奪過殺手手中槍支。
兔起鶻落,本該作為獵物的紀詢和霍染因,反客為主,成為獵人!
倒在車門外哀嚎的殺手被拖開了,紀詢的視線再次一片清朗,接著,外頭似乎傳來些動靜,紀詢握著手|槍,朝後看去,看見霍染因自後備箱裡找出繩子,將兩個殺手依次捆住。
他鬆了口氣,倒回副駕駛座,身心放鬆……放鬆沒幾秒鐘,車門被拉開,朝外看去,是霍染因緊繃的臉。
霍染因拉開車門,自上而下迅速看了紀詢一遍,當看見染在紀詢雙手衣服上的血液時神色驟變,上手直接撕開被割破的衣服——
“沒事,沒碰傷,是司機的。”紀詢算是找到了自己被鳥兒叼走的舌頭,他的大腦還木著,有點轉不動,隻能努力抬手拍拍霍染因的肩膀,“尖銳恐懼……”
霍染因這才看見旁邊被撞得七零八落的擋板。
“對了,再幫我看看,我的腦袋!”紀詢這才後知後覺的感到一些緊張,“沒像譚鳴九一樣,被子彈犁出一道溝壑吧?”
“你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麼?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霍染因低罵。他臉色難看,手上動作卻仔細,胳膊一抬,擋住紀詢與駕駛座之間,半扶半抱,把人從裡頭弄出來。
人出來了,見不到尖銳物。
紀詢算是活了一半,凝滯的大腦也能夠轉動了,立刻就記起還在駕駛座上,正昏在氣囊裡的司機。
霍染因比他更快。
他的目光看過去的時候,霍染因已經走到了駕駛座的位置,將駕駛座的門拉開——
擠在裡頭的胖乎乎的司機應激似的動了動……似乎終於從暈厥中清醒過來。
“感覺怎麼樣?”霍染因俯低身體,槍口向下,“不要亂動,避免二次傷害,我現在聯絡救護車,救護車應該很快就到。”
然而司機還是努力在動。
他先挪過頭,一點點,艱難地將被血糊住的混沌的眼睛對準霍染因;接著開始動彈胳膊,他的胳膊被夾在座位底下,手臂顯得扭曲,越努力掙紮,越是不能行動,簡直像條被夾板夾住的蟲子。
“彆動!”霍染因二次警示。
但霍染因的靠近反而讓司機陡然緊張,他驀地用力一扯,手臂扯出來了,扯掉了一塊皮肉,皮肉下,組織顫顫微微,鮮血蜿蜒下淌——可也被霍染因按住了。
霍染因眉眼微垂。
他端凝的神色裡似乎掠過一絲輕蔑的哂笑,一點貓捉耗子似的嘲弄,笑意嘲弄如水紋似蕩起,消失。
他按住司機的手,也按住司機手上拿著的那柄槍。
那柄沾血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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