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發現屍、瞥一眼以後, 紀詢就自覺脫離心,來到人群外圍的外圍。
可惜效用不大。
臭氣依然源源不絕地侵犯紀詢嗅覺,捂著鼻子, 沒用;屏住呼吸, 也沒用。這片山頭, 乃至這整座山, 似乎都成為了這具屍的地盤,無論蟲鳥走獸亦或樹葉草木, 都得在的控製之下。
紀詢被熏得腦子疼, 幾乎沒法認真思索。
隻能被動地著心處傳來的法醫的隻言片語,以及來自副隊的咋呼。
“……形成了完整的屍蠟……致命傷應該在後腦勺……鈍器打擊……”
“你們都怎麼了?怎麼一個個霜打了的茄子一樣, 又吐又哭?威力真的這麼大嗎?我怎麼半沒覺?我說你們一個個啊, 也太嬌氣了——”
說來也是心酸, 副隊昨剛剛前往港口因公負傷,才算好好在醫院裡睡了一覺,今在佛寺發現了新的屍, 誰說也不好使,他又非要跟著車子顛簸來,一得親眼看看現場,盤盤案子, 才能安心。
不來了也不是壞。
至少頭警局裡個個是猛男, 個個落淚,誰也彆笑誰。
“紀詢。”霍染因的聲音突然從頭傳來。
紀詢抬起頭來, 迎霍染因看好戲的目光。
他正呆在一株大樹的背後, 蹲著。
理論講,大樹枝葉繁茂,光合作用釋放大量氧氣, 如果他先呼吸到氧氣,就不會呼吸到臭氣;實際講……
“眼睛都紅了。”霍染因好整以暇的聲音慢悠悠降下來,“真委屈。”
“……”紀詢睜著一雙兔子眼。
“哭了吧?”霍染因勾著嘴角,“睫毛還沾著水珠。”
“……”紀詢眨了眨眼,眨去水珠。
“所以是誰說,”一路說到現在,霍染因才蹲下身來,直視紀詢,圖窮匕見,“男子漢隻在床哭?”
“你也太小心眼了!”紀詢驚歎。
“哼。”霍染因哼笑一聲,擺明了車馬,自己就是小心眼。
繼而他抬起手,手指輕擦紀詢的眼,擦去還沾在麵的一濕漉。擦完了他想走,紀詢卻不讓了,伸手勾住霍染因的肩膀,將臉埋進對方的脖頸,就著人的香,狠狠吸了兩口氣。
吸完之後,渾身細胞算是活了一半,再霍染因說:“……差不多了吧?”
紀詢:“還差很多。”
霍染因沒好氣:“你差很多,就自己再走遠躲著,我又不會把你拉來。把衣服掀起來遮我的腦袋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紀詢歎氣,“讓你敏的鼻子能在我的衣服底下苟延殘喘幾分鐘。你光看我眼睛紅了,沒注意到自己的鼻子也被揉得紅了?”
衣服徹底掀起來了,蓋住了兩個腦袋。
陽光透樹葉的間隙,在黃綠色的衣服灑下菱形似的光驅。
一隻眼瘸的鳥兒把這件衣服當成了崎嶇的地麵,飛落下來,剛踩了兩腳,覺爪下突然一抖,又嚇得撲騰起來。
躲在樹後衣服下的小小親昵,在兩分鐘後,被屍旁法醫新的報告給打斷了。
隻法醫咳嗽兩聲,聲線有小小的走樣:
“……屍生殖器被切割……”
*
現場的初步勘驗之後,屍被搬運警局,進行更精密的檢查。屍蠟將屍保存得頗為完整,透表麵一層褐色的蠟化物,甚至連屍的五官都還能隱約看清,無論是通五官找人,還是通從屍身提取的dna確身份,都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