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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是來探望朋友的。”紀詢用舌頭卷了卷口中的梅子,“不過依照常識推斷,至多今天明天,你或者你組裡的人,就會過陽光醫院來看看。所以要說我特意來踩點你們,也沒什麼問題。”
“踩到了什麼?”
“微不足道的一點小東西。”
紀詢晃晃手機,打開藍牙,將照片傳給霍染因,同時問:“現場有幾個人的dna?”
“除死者外,兩個,一個曾鵬,一個唐景龍。”
霍染因的手機接到了照片,他望一眼,那是張鏡頭對準唐景龍手中保溫杯的照片——唐景龍手上的保溫杯,印有一個小小的雲朵logo,旁邊還有個咖啡杯簡筆畫,看著像是哪家咖啡店的贈品。
“懷疑唐景龍?”霍染因,“死者死亡時間裡,他和妻子在外地旅遊。”
“哦,看來這是一起雙胞胎殺人案。”
“……”
“當然,和他老婆外出的是雙胞胎,殺人的是他自己。眾所周知,同卵雙胞胎dna一致,但異卵雙胞胎dna不一樣;從這點考慮,又能出現唐景龍是否經曆了換|妻這一分支劇情——”
“紀詢。”霍染因出聲打斷,眉宇間的不耐呼之欲出,“唐景龍在戶口簿上是獨子。”
“也許有個流落在外的兄弟。最近這種流落在外的兄弟姐妹不是正當紅嗎?藝術源於生活,生活往往比藝術更加荒誕。”
“胡說八道很有趣?”
“哈……”紀詢失笑,“好,現在除死者外,兩個dna,霍隊長認為是曾鵬殺人還是唐景龍殺人?他們兩個都有不在場證據。從曾鵬身上看,動機可能也不足,對吧?”
“不排除第三個人動手。”
“那一定是個謹小慎微、全副武裝,小心避免自己掉落哪怕一根頭發的凶手。不是奇裝異服就是掃地高手。曾鵬,唐景龍,辛勞的第三者。又到了經典三選一的環節。”紀詢輕佻一笑,冷不丁問,“霍隊以為是誰?”
霍染因眉頭稍稍一擰,沒來得及開口,紀詢已經自顧自得出結論:“看來我們觀點一致,第三者不夠有懸疑感,殺人者唐景龍。否則霍隊長實在沒有必要在已經詢問完唐景龍和饒芳潔之後,再度回來一趟看我手中的東西,那麼……”
他看著霍染因,嘴角牽出一絲玩味的弧度:
“唐景龍當日究竟是怎麼飛躍過幾千公裡,殺害死者的?”
口中的梅子吃完了,他想直接投籃進垃圾桶,但在虎視眈眈的年老環衛工人眼皮底下,紀詢禮貌把果核吐在掌心,輕手輕腳放入濕垃圾箱。
他做完,拍拍手,離去之前像是想起什麼,再回頭笑一聲:
“對了,家的話,彆當真。雙胞胎什麼的,無聊又俗套,現實不會這麼不精彩。”
草坪上的兩個人先後走了,蒼老的環衛工人還在這塊地方勤勤懇懇地打掃,但在她垂頭彎腰撿東西的時候,一雙肮臟的球鞋停在她麵前。
那鞋真臟,臟得黏在上邊的半截菜葉都沒有弄掉,明明隻要主人一彎腰就能夠解決了。
真是個邋遢鬼,就沒人說說他嗎。
環衛工人腹誹。
夢又降臨了。
夢境真是個不速之客,明明沒人給它開門,它也要千方百計溜到你的腦海中。
夏幼晴熟悉這種麻木,自從奚蕾死亡以後,她總是陷入一種對方仿佛還生存的虛幻中,她知道這是假的,是她內心不願意奚蕾離開所衍生的幻覺。
可是這種幻覺已經一連持續了好幾天,將那些她妥當收拾在記憶箱中的,和奚蕾相處時候的點點滴滴都翻出來。
她率先聽見的是自己的哭聲,周圍一片狼藉,碎玻璃,衛生紙,枕頭被褥燒水瓶,她瘋子一樣砸光了所有東西,最後隻能蜷縮角落,崩潰地飲泣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因為整夜整夜的失眠,因為三五分鐘就會嘔吐一次的孕早期絕望?可是每一個女人都會懷孕,都能生孩子,為什麼她們都沒事,唯獨她承受不了?
奚蕾默不作聲地環著她,輕拍她的肩背。
對方明明比她還要小兩歲,這時候卻像是她姐姐一樣安慰她——那是因為她根本不懂她的痛苦,沒有人懂她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