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什麼情況?”
這是個非常小的空間,算算大約不到六平米,放張貼牆的單人床,再放一張和床並行的靠牆的桌子,以及一個正立在床頭位置的洗手池,就將這個小小的空間占據得滿滿當當了。
當然,房間裡有兩扇門,一扇門是通往走廊的門,另一扇門夾雜在桌子與水池中間,是洗手間的門。不過洗手間並不屬於單一的房間,它夾在兩個房間的中間,由兩人共用。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孟負山回答。他的目光先落在紀詢身上,紀詢正盤腿坐在他的單人床上,這個逼仄的空間,對於身材高挑的人來說,顯得過於局促了。
接著他的目光轉移到紀詢的手指上。
紀詢已經摘除了麵具,但身上的金飾沒有摘除,依然掛著金鏈子,帶著金戒指,剛剛他們聊的那把來自阿湯的槍,便在戴了金戒指的食指上旋轉。
黑槍。
金戒。
還有吊兒郎當的人。
“我確實通過你書裡折角的頁數知道了兩個命案地點。但你們不是又發生了第三起命案了嗎?”紀詢意味深長地停頓片刻,“我看案發現場的速度,都趕不上你們發生命案的速度。”
之前從茶室裡拿下來的《惡之花》,正端正地放在桌子上,旁邊還有兩本空白筆記本。筆記本是孟負山來到這個房間裡就有的,可能和一次性牙刷牙膏一樣,都是統一發放的吧。
“蔣老板被毒死了。”
孟負山說,接著幾個現場的情況簡單告訴紀詢,包括如一道陰影般籠罩在謀殺案上方的媽祖恐怖故事。
紀詢眉梢微動,陷入沉思。
“不過,”孟負山又說,“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紀詢抬眼,“聯絡你。”
“幾個字就夠了。”孟負山不為所動,“你上船來的任務不是查案。”
孟負山沒有說錯,紀詢上船來確實不是為了查案的。
他是為了拍下這艘船的犯罪證據。
“但我上來之前,也沒有想到這裡會發生這樣的,接二連三的,命案。”紀詢慢慢說,“而且關係四十年前的故事。這個故事,隻能從還活著的幾個人口中得知,而在正常的情況下,要得知這件事情難於登天……孟負山,你不好奇嗎?這也許是一切悲劇的根源。”
“我好奇,所以我在這艘船上。你彆忘了是誰找你上船的。”孟負山有些不耐,“但是事情必須一項項做,這起暴風雪連環殺人案的最終結果,不由我們掌控,我們不如先掌控我們應該掌控的東西——而且現在每個人都被柳先生趕進房間裡坐牢了,凶手幾乎沒有得手的餘地了——你下去,拍了東西再上來,什麼都不耽誤。”
紀詢沉默片刻,點下頭:“你說得也對。”
“那就抓緊。”孟負山隨口說,“你留了回去的後門吧?”
“事實上沒有。”
“……”
“不用擔心。這點小問題我自己能解決。”
孟負山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紀詢旋轉的手指上。他意識到自己目光停留太久了,就像飛蛾盯上火焰一樣。
“槍留下。”孟負山說,“發現了凶手,我會製住他,等你上來問清楚過去的故事。”
“考慮到你們都被趕進了房間裡坐牢,我很懷疑你有沒有這個機會。”
紀詢回答,他旋轉的手指終於停下來,一直在他指尖跳舞的槍也跟著歇了,落下來,撞到他的金剛咒戒指,發出聲輕響。
“不過……”紀詢思考片刻,“上麵確實比下麵更危險。這樣吧,槍你先拿著,等我下去拍完了東西,再上來和你彙合。”
說罷,紀詢倒轉槍頭,將槍柄遞向孟負山。
就是這時,兩人同時聽見了外頭的聲音——
不,不是突然響起了什麼說話聲,走路聲,或者任何顯而易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