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一扇門,靜悄悄打開了。
走廊上橘色的燈,照在猩紅的地毯上,角落牆上,已經被破壞的監控設備,正頂著龜裂如蛛網的眼,依然盯著走廊。
但是,奇怪,很奇怪,這條走廊,前邊通向盤旋的中堂樓梯,後麵正對閉合的船長室,而狹長的甬道之內,空蕩靜杳,竟然一個人也沒有!
人都去哪兒了?
柳先生呢?那些保鏢呢?
敞開的門裡,走出一道黑影來……
*
“我想,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隻有一件,和警方聯絡。”
三人勉強達成了一致,紀詢將腦海裡紛亂的思緒排空,對另外兩人說話。接著他看向霍染因。之前紀詢和孟負山行動的時候並未將警方考慮進來,是因為當時和警方報備與聯絡的條件不足。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船上接連死了三個人,船隻又失去了動力,還有霍染因這個支隊長在,隻要能成功聯絡警方,警方有充足的理由上來搜查扣押,一切就會變得非常容易。
“你上船來之前,有帶什麼後手嗎?比如定位器什麼的?”
“有。”霍染因說,“黏在上船的舷梯底部。”
“不錯的想法。”紀詢評價。
“但是這整艘船都沒有信號。”孟負山說。
“沒錯。但這是一個隻要換換思維就能解決的問題。信號的屏蔽是有其局限性的,它屏蔽了船隻,我們隻要離開船隻就行了——”
紀詢站起來,推開窗戶。
一道亮銀色的曲折閃電,正好遊龍一般劈開濃黑如墨的天空,它照亮了天地,照亮了在天地間織出密密簾籠的瓢潑大雨。
當這劃開濃雲的閃電複又鑽入天空,其後,才有滾滾的雷聲,伴著紀詢的話語,一同進入耳朵。
“趁著天黑,跳下船,往外遊,遊到沒有信號屏蔽的地方,用手機和定位,告訴警方這裡發生的事情,以及這裡的位置。”
*
紀詢的提議無疑是個跳出框架的破局之法,簡單,直接。另外兩人隻稍稍思索就同意了這一提議。
然而事情總是很難一帆風順。
等他們三人離開房間,小心謹慎來到通向甲板的通道大門前時,卻發現已然在大雨之中積出一片薄薄水窪的甲板上,出現了幾頂白色的傘。
白傘底下,是幾條漆黑的身影。
那是一個個穿著西裝,荷槍實彈的保鏢,以及被保鏢圍在中間的柳先生!
毫無疑問,在紀詢他們想到這個辦法的時候,將所有礙事的人都趕進房間裡的柳先生,也想到了同樣的解法。
不止如此,他還像紀詢他們一樣,在疾風驟雨海浪翻騰的時間裡,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派人出去,聯絡外界!
紀詢將腦袋小小探出去一點點,又飛快縮回來。他朝其餘兩個人努努嘴,先比了個八,又比了個一。
八個保鏢,加上柳先生。
九個人,也就是說,所有在外頭自由行動的人,都在這裡了。
不用更多的溝通,他們立刻知道接下去怎麼行動了。幾人離開這裡,直接上了樓,找個適合的位置,掀開窗簾的一角,打開來自阿湯的手機,用攝像頭對準下邊,監視情況。
大雨傾盆,浪潮翻湧的海麵,生出了一層淡淡的白色霧氣。
通過手機屏幕,紀詢三人看見,幾位保鏢將一個大桌子四腳朝天放在甲板上,用防水布將其一層一層地纏繞起來,再用繩索牢牢捆好,這樣,一個簡單的救生艇就做好了。
幾位保鏢將救生艇抬起來,直接往海麵上丟去,按照一般情況,他們可以走船的舷梯,但此時船上種種設備被破壞殆儘,舷梯也無法控製了。
甲板下的海麵,手機的攝像頭不能完全拍到。
三人聽著雷雨轟隆,看著漆黑的海麵上湧濺著高高的翻著白沫的浪花,猜測著掉下去的“船”怎麼樣了……似乎不太好……因為風浪實在太大了。柳先生的保鏢們似乎在議論著,大家沒有直接行動,也許在請求柳先生等風浪停下來再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