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霍染因接上,沉聲說,“如果我是凶手,一定會去現場。萬一抽中紅簽的人害怕,不敢丟棄屍體怎麼辦?那就功虧一簣了!所以我——凶手,會悄悄的前往現場,潛伏在現場周圍,如果對方過來,丟棄了屍體,我就再悄悄離開;但是如果對方沒有過來,我也可以自己丟棄屍體……可惜我沒有想到,到了現場,我沒有等到中紅簽的人,我隻看見了金鬆和錢振義。”
“因為根本沒有所謂的紅簽。金鬆確實劃了紅簽,但在抽簽的時候就把紅簽藏起來了。這樣,晚上唯一會去冷庫的人選,就隻剩下了唯一一個:凶手。金鬆也就不費吹灰之力知道了真凶。”
孟負山說完評價:
“計策不錯。”
“可惜他們錯估了自己的實力。”紀詢再接上去,“他們兩人以二對一,以有心打無意,竟沒有打過凶手,反而被凶手反殺了。由此可見,凶手孔武有力,身手矯健。”
“武器是什麼?”霍染因思忖,“老胡的故事裡說的是刀魚,案發地點又在冷庫,會是被冷庫凍硬的魚類嗎?或者冰錐冰淩一類的東西?應該不是刀子之類的利器,凶手從未想過這是一個陷阱,他來這裡是為了丟棄屍體,不會隨身攜帶武器。”
“分析到這裡很明了了,船長、大副、駕助,都死於同一人之手。接著,我們回到第一個案子:船長密室死亡案。”
“製造密室並不簡單。每個凶手製造密室,都有他的強烈目的,或許是嫁禍他人,或許是裝神弄鬼,或許製造不在場證明。”
“這個案子,劉翻譯換鎖的推理有個前提條件,就是必須在鎖打開的條件下——既林小刀和曹航來送飯的時間。這就引申出一個問題,船長室的門,到底是向內開的,還是向外開的。”
“不太可能是向內開的。”霍染因說,“如果向內開,鎖的情況就在室內的人的眼皮子底下,凶手要怎麼堂而皇之的換鎖?”
“沒錯,我們隻能假設門是向外開的,這樣有門做視野阻擋,凶手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接近並換鎖。但這同樣有一個問題……”
“怎麼能夠保證三個人都在房間裡。”孟負山低語。
“沒錯——怎麼能保證送飯的兩個人,林小刀包括曹航,一同呆在房間裡,和船長麵麵相覷呢?”紀詢分析,“他們是來送飯的,一般情況下,送飯就是打開門,將飯送進去,然後他們再出來,這次送飯用的碗筷,下次送飯的時候再拿。這樣算算,時間也就一兩分鐘,一兩分鐘裡,足夠凶手接近換鎖並且沒有被送飯的人看見嗎?再退一步設想,他們並不是來送完就走,而是等著船長吃完了飯再收拾碗筷走——這種情況下,他們真的會選擇和船長呆在同一個房間嗎?彆忘了日記裡說過,船長傲慢自大,對底層水手很不友好,此時又被困在房間裡,脾氣一定加倍暴躁……”
“或許一個,或許兩個,會站在外頭。”霍染因目光閃動,“就算有一次他們都呆在了裡頭,凶手難道就能一下子抓住機會?想要抓住這個機會,凶手必須每次送飯都到現場觀察,但是日記中明確表示,兩位送飯的人沒有發現可疑人士。”
“綜上所述,換鎖的分析,確實足以製造出密室,但也很有可能——完全是劉翻譯想複雜了。要知道1976年,不像現在,有非常便捷的網絡媒體,那時候認字都是比較奢侈的事情,船上的有文化的人寥寥可數……其中一份日記,是三個水手聯名寫的,日記裡又提到許多找到字條之後,拿給烏樂樂辨認,顯然,不是每個人都識字。”
“沒錯。”孟負山點點頭,“沒有接觸,沒有足夠文化打底的情況下,想到密室,布置密室,其實很難。那就是甲板?”
“當然是甲板。”這次回答孟負山的是霍染因,“不從正門進入,就隻能從甲板門進入。日記裡描述過了,站在大副的甲板上,能毫無遮掩的聽見船長臥房裡傳出來的聲音,可見大副的甲板距離船長的甲板並不遠,在我們分析出的凶手,孔武有力,身手矯捷,翻個甲板想必不是難事。這麼做凶手隻需要確定那個走廊沒人,這是合理的,有鎖時不會有人在那裡一直巡邏,比送飯時換鎖簡單。而事實上,日記裡眾人也沒能排查出走廊的可疑人員——船長房間和大副房間挨著,排查的結果彼此適用。唯一的問題就是擋在門前的船長的屍體。甲板門內開,凶手出了門之後,是沒有辦法再挪動屍體的。”
“但是林小刀的日記開頭,提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紀詢重複,“‘這幾天海上都不太平,一會兒刮風一會兒下雨。’船行的過程中因風浪而顛簸,導致屍體發生了位移,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我猜想,實際上這所謂的密室根本在凶手的預料之外,他隻是很簡單的進入大副的房間,躍過甲板,敲門,大概是和船長說了什麼商量或解救的話,就輕而易舉的走了進去,然後勒死了對方,接著在離開後不久,風雨導致門鎖鎖上——那時候的門如果是常見的插銷鎖或是月牙鎖,在海上慣性下都有可能無意中鎖上。
另外兩人先是點頭,複又搖頭。
霍染因說:“這個推理說得通,也更符合激情犯罪的心理側寫。但同樣無法指證凶手是誰。”
“是啊,隻憑這些是推斷不出來的……雖然我有點猜測,但是放放。”紀詢歎了口氣,“放過這個吧,我們還有第三具屍體。”
第三具屍體,付格。
一個有著很明顯死亡特征的人。
“醉酒,嘔吐,食欲不振,呼吸障礙,隨即死亡,死亡的屍體腫大一圈,很符合腎衰竭後的身體浮腫情況。整個過程不超過七十二小時。”紀詢,“考慮到他們正在一艘航行的船上,同樣也是臨時起意的謀殺,那毒物的範圍是很有限的,我傾向是……防凍劑。”
“防凍劑?”霍染因閉著眼睛想了想,“乙二醇?”
“嗯,完美符合死者特征。”紀詢點頭。
“防凍劑。”孟負山,“冷凍庫,餘海?”
“或許。冷凍庫裡存儲一些防凍劑用於化冰是件很正常的事情。負責冷庫的他使用防凍劑不需要和任何人報備。”紀詢說,“壞消息是,這也是推測。好消息是,我們還有辦法,一個很簡單的辦法。”
他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霍染因和孟負山先是有點不解,接著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頃刻露出了和紀詢一模一樣的玩味笑容。
“確實……這個方法很簡單。”,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