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2 / 2)

宴擺與不擺的,墨珣倒是無所謂,全憑趙澤林安排就行。“我爹說他與國公非親非故,住在國公府裡不太……”

“怎麼非親非故,他不是我乾孫子的爹嗎?”趙澤林眉頭一皺,直搖頭,顯然是拒絕再討論這件事了。

墨珣知道趙澤林的性格,向來說一不二的。趙澤林的意思他聽明白了,無非就是想讓倫沄嵐也一並住在越國公府裡罷了。墨既然得了趙澤林的認可,那也不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轉而將今日書院發生的事說了。

趙澤林隻對官員有所了解,卻不太清楚他們家裡人。不過,能進官學者,皆有背景,所以他第一反應就是覺得這事必定不好處理。比起其他人來,趙澤林更擔心墨珣,“你沒瞎摻和吧?”

墨珣連連搖頭,“我當時離得遠了,不過今日下午謝大人聽取供詞時,有人提到當時是讓我去喚先生過來,才突然使得武生那邊忽然發起狠來。”

“這事與你何乾?要也是喊你那人的問題。”趙澤林隻覺得提墨珣的那個學生也是莫名其妙,這一群打架的不提,說個躲在後頭的人。

“不過起先是謝大人到場,後腳王大人也來了。謝大人隻問了供詞,問完之後卻全權交由王大人處理。”墨珣把自己的疑惑說了,畢竟書院是由謝建陽管轄,出了事謝建陽也有權處理,但他直接讓步交給王炳獻了。而王炳獻問案也是挺有趣的,看起來並不像是擅長處理案子的人。

趙澤林從師明遠口中知道謝建陽的事,而且他這段時間頻頻出現在越國公府,趙澤林也稍稍知道一點謝建陽的性子。“知道這事棘手了,所以想甩出去讓王炳獻頂上。”

“但王大人就這麼心甘情願?”未免也太蠢了吧?

“隻是一時沒回過神來罷了,後頭還有得鬨呢。”趙澤林對這些人際關係還沒理順,也不能肯定王炳獻是裝傻刻意將周江源收進牢房,還是王炳獻也與他一樣,並不清楚這些學生背後的利害關係。

墨珣“嗯”了一聲,低頭沉思起來。他進書院之後也沒向越國公打聽過同窗的家庭背景,對墨珣來說,在建州官學求學可能隻是暫時的。畢竟他都打算好了,明年鄉試一過,就算越國公並未起複,他也要慫恿著越國公帶他進京。不單是為了進國子監,也是為了林醉。

“你適才說的那個文生叫什麼來著?”趙澤林一開始隻把重點放在整個事情上,也沒去記那些個人名,這時候回想起來又覺得不太好。

“馮維正。”墨珣答道。

趙澤林眼簾半蓋,“你日後離他遠些。”

“是。”墨珣也不多問,畢竟他心裡也有數了。馮維正其實不大與人說話,但因為課業不錯,在學堂裡也是小有名氣,否則今天在食堂的時候根本不會有人為他出頭。彆說什麼“大家同是文生,見著文生被欺辱,同仇敵愾”之類的屁話了,在明知道對方的背景可能比自己深厚的情況下,為了個不想乾的人挺身而出,與人結怨,不是為了拉幫結派是為什麼?

墨珣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彆人,不管馮維正此人真實心態如何,就目前的情況來來看,墨珣還是想避著點。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罷了。”趙澤林邊說邊打量了墨珣的臉色,見他神色如常,仍是凝神在聽自己說話,便繼續道:“你要是跟他關係不錯,那繼續往來也沒什麼,隻是記著,不要太過交心。”他僅憑主觀臆斷覺得墨珣與此人往來定會吃虧,畢竟墨珣年紀太小,識人不清也是常態。再加上他認為如果今日不是馮維正,那劉益民就不會死。可換句話說,又有誰能證明馮維正當真辱罵了周江源?保不齊是周江源尋釁滋事而已。

適才墨珣闡述時用了自己的觀點,所以才將趙澤林的想法帶了過去。此時趙澤林靜下來想想,這才意識到哪裡不對勁。“劉益民的事你不要再摻和,馮維正在禦車課上被周江源辱罵嘲笑一事也不要再提。”

墨珣又點頭應下了。

他當然不會沒事找事。他跟趙澤林說的這些哪怕是事實,但都沒有證據,連人證恐怕都沒有,不會有人聽信他一麵之詞的。周江源都記不得自己曾經嘲笑過馮維正了,墨珣再拿出來說又有什麼意思?更何況現在判的是“劉益民被毆打致死”一案,又不是去追根究底。就算揪出是馮維正刻意引發的爭端,那又如何?人又不是馮維正打死的。

趙澤林見墨珣鄭重其事地應了,便將話一轉,開始寬慰起墨珣來。墨珣畢竟還是太小,此時看似沒什麼,但畢竟是自己的同窗、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麵前,想來也是嚇壞了。現下沒反應不過是還沒回過神來罷了,萬一到夜裡,後怕、起驚那就糟了。

墨珣聽著趙澤林吩咐人給他煮安神茶,又派人將倫沄嵐叫來,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順道讓他夜裡派人多看著墨珣一點兒。

倫沄嵐乍一聽到官學裡頭打死了人,嚇得眼睛都瞪大了,但礙於國公夫人在場,也不好抓著兒子翻來覆去地摸,便不住地點頭。

墨珣自個兒知道自己沒問題啊,畢竟他殺過的人也不少,可趙澤林和倫沄嵐兩人不知道,緊張得不行。墨珣也不好當麵解釋什麼,乾脆就由他們去了。

晚些時候用飯,越國公已經從趙澤林那裡得了信兒,還派人去將那幾位學生的背景搞明白,在飯桌上就開始對墨珣解釋起來。

周江源乃當朝翰林學士周濤的侄子,是丞相那卦的;劉益民則是建州撫台鄭少傑的外甥,鄭少傑則是太尉那邊的人。

這事說出來沒什麼,畢竟隻是說說背景罷了,倫沄嵐聽也就聽了。

墨珣聞言,抿了嘴,在心裡暗自嘀咕:果然一個個背景深厚。鄭少傑雖然聽起來品階和官職不如周濤,但建州畢竟是要地,他還掌握有一定兵權,丞相不會放著不管。可周濤那個翰林又是天子近臣,相當於是皇帝智囊、參謀的存在。

“這事你彆管,跟你沒多大乾係。”越國公說完才補上了這麼一句,之後也不再提,隻讓大家動筷。

墨珣當然不管,他也沒那個能力管啊。

夜裡,因為倫沄嵐被趙澤林提點過,便讓青鬆睡在墨珣屋裡的臥榻上,以免墨珣半夜起驚。起初倫沄嵐是要自己守著墨珣的,但墨珣抗拒得很,最終也隻留了青鬆在。

墨珣自然是一夜無夢,什麼事都沒有,次日仍是早起練武,上學也正常得很。

馬車一停,墨珣便揭開門簾,卻不想尚未到達書院門口。

墨珣看向書院那邊,發現書院門口圍了好些人,白白一片。墨珣定睛一看,見他們腦袋上係了白布條,有人手中還舉著白幡,而地上還擺著兩口黑漆棺材。

“墨珣少爺,可要再往前?”車夫拿不定主意,見墨珣探頭出來,便詢問起墨珣的意見來。

“就到這裡吧,我走過去。”墨珣邊說邊從馬車上下來,“你回去吧。”

車夫想了想,“我在這兒再等上一炷香的時間。”他覺得墨珣今日的課怕是上不成了:昨天墨珣提早回府,不多時書院裡死了人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今天這一看就是死者家屬來討公道的,書院裡估計也沒辦法上課了吧。

墨珣點點頭,便往書院方向走了。

等離書院稍近了,墨珣便聽到一聲聲歇斯底裡的喊叫。墨珣湊得近了,見他們手上的幡子上似乎還有字。但不敢多看,直接拿著書袋便進了書院。

學堂裡的同窗還在討論著書院門口的事。原來昨天墨珣離開書院太早,沒碰見,劉家人得了消息過來收屍,因為未經收殮,死時什麼樣,家人來收屍的時候還是什麼樣。

劉家老夫人一瞧見劉益民的屍首,就命人揭了衣服。劉益民的肋骨斷了兩條,直接插進器官裡頭。因為是被毆打致死,所以整個腹腔完全淤青了,看起來死狀十分淒慘。

老人家隻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顫顫巍巍地往後走了兩步,直接癱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正巧校醫也在,忙將老人家救醒。但老人家隻轉醒了不到半炷香時間,劉益民的屍首甚至都還沒從書院裡運送出去,老人家便氣急攻心,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就去了。

一天之內死了兩個人,劉家直接就跟書院沒完了。昨天將屍體收殮回去之後,今天一大早就又抬著棺槨到書院門口來討個說法。

墨珣聽完了同窗的答疑,隻覺得劉家人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周江源已經被關押起來了,劉家這邊要鬨也是去官衙鬨吧?在書院鬨又有什麼用?

好多學生都在猜劉家除了要求王炳獻判周江源殺人償命之外,還要求書院賠償他們的損失。墨珣隻聽,卻不發表意見。

今天課仍是照常上,但學生用午飯的地方卻已經與先生用餐的地方在一處了。

等到墨珣下學時,劉家的人已經散了,不知是與書院達成了協議,還是已經轉戰去了衙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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