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1 / 2)

墨珣先是問了問青鬆雪鬆的情況, 見兩人說起話來還有些抖, 明顯知道他們是驚到了。

因為眼前有個老熟人, 甚至還幫他逮了個人販回來, 墨珣總不能當人不存在,這就對倫沄嵐介紹道:“這位是我在建州官學的同窗, 薑偉平,是個武生。”

建州貢院起火, 成績作廢的隻有文生,而武生的文試並沒有文生的試題那麼多、時間也更短, 所以並未殃及到武試。這麼想來,“你現在是武舉人了?”墨珣一時有些驚疑,麵上驚訝的表情不似作偽。

“正是!”薑偉平原先還想著要怎麼跟墨珣提呢,沒想到墨珣自己倒反應過來了。

倫沄嵐對著薑偉平點了點頭。這是他頭一回見到墨珣的同窗, 而學堂裡的事,墨珣也不怎麼對他說。這一時間, 倫沄嵐隻能想起墨珣曾在船上提到過的那個想要跟墨珣結親的同窗, 又忍不住將薑偉平好生打量了一番。

薑偉平年紀看起來也就跟青鬆雪鬆差不多, 決計是生不出能跟墨珣結親的兒子的。

墨珣見倫沄嵐的麵上有些欲言又止,卻仍是猜不透倫沄嵐到底想表達什麼。便對著侍衛開口,讓侍衛們先護送倫沄嵐他們回去,而自己則與薑偉平尋個地方再聊上一會兒。

倫沄嵐原先還不大放心, 但薑偉平拍著胸脯跟倫沄嵐保證會看牢了墨珣, 末了會將他送回越國公府, 倫沄嵐這才點了點頭。

青鬆雪鬆受了驚, 還在晃神,自然是早些回府為妙。

倫沄嵐是頭一回遇上這種事,也被嚇得輕。剛才一時情急,竟是牟足了勁兒質問了人販,這會子人販子被押送官府,事情也了了,才覺察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得厲害,一陣後怕湧上心頭。

青鬆雪鬆自不必說,兩人此時互相攙扶著,已經嚇懵了,連哭都哭不出來,隻是兩人臉上都腫得老高,墨珣瞧著都覺著大概是疼狠了。

而此次回越國公府,除了有兩個侍衛之外,還有些熱心的百姓自發護送著他們回去。

等到了國公府的大門口,倫沄嵐才一一道謝,這就帶著驚魂未定的青鬆雪鬆進了馥蘭院。

管家一直在廳裡,一聽說倫沄嵐回來,便覺有些不對。此時尚未到上元節最熱鬨的時辰,焰火晚會和燈會都才剛剛要上,怎麼這時卻已經回了府?雖然疑惑,卻也往門口去迎。

倫沄嵐是沒什麼大礙,管家看了一圈,沒見著墨珣,這才問道:“少爺沒同夫人一道回來嗎?”

“他路上遇著在建州的同窗,便一同去了。”倫沄嵐搖頭,咬了一下下唇,這才開口道:“勞煩管家請個郎中來給我的兩個小廝瞧瞧。”

管家一聽,第一時間是先說“夫人哪裡的話”,之後才去看青鬆雪鬆。見兩人發髻淩亂,襖子也有些臟兮兮的,這才睜大了眼睛,“夫人且先回馥蘭院,我派人去請大夫。”

若是讓倫沄嵐在正廳裡等,那兩個小廝還得在夫人跟前站著,不如直接送回馥蘭院。

趙澤林就曾明確交代過,馥蘭院就相當於是劃歸倫沄嵐了,院子裡的規矩都由倫沄嵐定,隻要不是很大的紕漏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它過去。

大夫並不難請,管家隻是派了個家丁出去,之後便讓府中小廝備些安神茶送去了馥蘭院。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管家才開始向侍衛詢問起他們今日外出究竟遇見了什麼事,怎麼會兩個小廝成了這番模樣。

等侍衛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說完了之後,管家才點了點頭讓他們先下去。這事可大可小,就看墨珣怎麼想。依著管家看來,墨珣對他從石裡鄉裡帶來的兩個小廝還是很重視的。他覺得這件事自己還是有必要在越國公和老夫人回來時提上一嘴,免得墨珣少爺到時候還得想辦法提。

墨珣與薑偉平自打官學停課之後便再也沒見過了,此時偶然在長興街頭見著,倒覺得有些緣分。

薑偉平比墨珣大了不少,雖然年齡不及倫沄嵐,但在墨珣麵前也覺著自己是個大人了。剛才墨珣說他是武舉人時,薑偉平還有些高興墨珣的上道,但此時卻聯想到墨珣解元身份被取消一事,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本朝原就是文舉人比武舉人地位更高的,而自己不過是中舉,墨珣卻是解元。但墨珣也算是個倒黴催的,解元身份不在,還淪為了整個建州城好些同窗的笑柄。

薑偉平雖然是武舉出身,但怎麼也讀過幾年書,之前他還未啟程前往懷陽參加會試時便在建州聽到有好多文生明麵上雖然惋惜墨珣的解元身份,實則是在笑話他沒那個解元命。薑偉平一一將那些人記了下來,雖然不至於在墨珣麵前嚼舌根,但日後萬一會跟那些人同朝為官呢?

墨珣見薑偉平欲言又止,立刻知道他究竟想說點什麼,“你作那副樣子給誰看呢。”或許是大家都把科舉看得太重,所以才會覺得墨珣會想不開,“薑兄,我說句老實話,你彆不信。”

薑偉平見墨珣主動提起,便直點頭。

“比起貢院中被火燒死的那百餘名考生,我不過解元身份取消,已經算是老天眷顧了。”墨珣這話剛說完,就在心裡連連“呸”了幾聲。天道劈死他一次還不夠,還想讓他被火燒死?門兒都沒有。

薑偉平仔細打量了墨珣一番,見他麵上誠懇,應當是真放下了,這才舒了口氣。如果墨珣此時還鬱結於胸,那就會讓薑偉平覺得自己中了武舉是在墨珣跟前炫耀一般。“你看吧,我說你,沒事兒考什麼文舉,來考武舉不就結了。”

“我考武舉哪還有你的份兒。”墨珣真要想轉考武舉也不可能從以生員的身份半中間轉過去,需得從縣試開始重新考。是以兩人都知道此時木已成舟,不過互相調侃罷了。

“你放心,我看了排名,我後頭有得是人。”薑偉平也直白,這意思就是就算你考得比我好,我也不會落榜。

墨珣被薑偉平的話逗樂了,笑著直搖頭,“得,我說不過你。”

薑偉平知道墨珣此時不過是說笑,便也略過這個話題,開始問起墨珣的近況。

“鄉試考完我就回鄉了,之後從鄉裡又回了臨平縣直接乘船進了懷陽。”墨珣邊走邊同薑偉平閒聊,“大部分時間都在船上,也沒什麼可說的。倒是你,怎麼一個人進京?”若說薑偉平進京參加會試,那也不可能這麼獨自一人啊。

果不其然,墨珣接下來便聽薑偉平說:“我與幾個武舉人是相約結伴進的京,但今天過上元節,我們也出來熱鬨一下,卻不料彼此就走散了。”

薑偉平這個走散與墨珣他們不同,大家都是漢子,又同時武舉人,走散便各自逛逛,晚些回去也就是了,並未約定又碰頭地點。

墨珣了然地點點頭,“我剛才從那邊過來。”墨珣指了個方向,“那邊點了龍燈,我們瞧瞧去。”

其實龍燈也沒什麼好看的,畢竟中間點的蠟燭很容易不經意就燃到外邊的“龍”。這龍燈一般用竹、木、紙、布紮成,節數不等,均為單數1。一人持有一節,總長約有十幾米,顯得十分壯觀。點了燈之後,“龍頭”帶領著大漢們將各自持有的龍燈支起組合成一條巨龍,由懷陽城內各個大街起步,之後再將數六條龍燈彙集一處,互相穿插起舞。

“你到了京裡還住在越國公府嗎?”薑偉平會這麼問也情有可原,畢竟還在建州時,墨珣雖是住在越國公府,但大多數人都沒打聽出他究竟與越國公是何關係。越國公當時未擺宴認親,而國公府裡的下人也稱墨珣為“少爺”,大多數也都以為墨珣是越國公或者趙澤林的遠親罷了。

“對,目前我與爹爹一同住在越國公府上。”墨珣不覺得有什麼冒犯之處,畢竟他當初在官學與薑偉平也不過點頭之交,說起來他有心交好,但兩人畢竟課程不同,見麵機會也少,倒是被擱置下來。

“你與越國公……”薑偉平琢磨了半天,都不知用什麼措辭比較不會顯得自己是在刻意打探墨珣的**。

墨珣看出了薑偉平心中所想,這便直言,“越國公膝下無子,我投了國公爺眼緣,認了國公爺做乾祖。”沒什麼不能說的,在林府的宴會上,趙澤林已經這麼把他介紹出去了。

原來如此。薑偉平總算是了了心中的疑惑,這便跟著墨珣看龍燈去了。他原先就在建州長大,龍燈也是見過,隻是懷陽城的龍燈比起建州的精致不少。威風凜凜的龍燈伴隨著鑼鼓聲起起落落,如同在雲海中翻騰。與此同時,首支焰火也被宣和帝點燃了。人群彙集於宮牆之外,與宣和帝共度上元節。

墨珣眼前的景象並沒有多大的感觸,但薑偉平就不同了,他宛如被焰火點燃了一樣,臉上被映得發光,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墨珣看了看周圍,發現隻有自己,與這一切格格不入。

這種感覺不太妙,仿佛他隨時都會被抽離這個領域一樣。墨珣微微低頭,一旁激動的薑偉平拍了他一下,“你乾嘛垂頭喪氣的!”

墨珣給拍得回過神來,這才看了薑偉平一眼,見他已經扭過去昂起頭來看空中的焰火了,便也跟著昂起頭來看。

腦袋上的一聲聲響,都伴隨著人群中發出的歡呼和敲鑼打鼓的聲音。

薑偉平在宮牆之下站到有些腿麻,而那焰火卻仍是沒停。或許是先頭的那股子熱乎勁兒過去了,薑偉平也不再留戀焰火,轉而對墨珣說:“走,猜燈謎去。”以往他在建州,也參加過幾回上元燈會,但卻十分好奇,懷陽城的燈謎比起建州的來,是更容易還是更難些。

墨珣本也沒什麼打算,就算薑偉平此時對他說“走,我們回去吧”,墨珣也不會表示拒絕。

像這種猜燈謎的攤子,攤主挑幾個好看的花燈擺在前頭招攬生意,而所設的燈謎也並不簡單。畢竟最終的目的還是要賺錢,如果都讓人猜著了,他還賺個什麼呢?而有的人猜不中,但看上了這個花燈想要,那也可以花錢買了去。

好些窮人家的花燈都是自己紮的,自然沒有外頭攤子裡賣的精細,但也就是感受一下上元節的氣氛罷了。再好看的花燈放到了來年的上元節,那顏色也都褪了,不如新的鮮亮。

薑偉平連逛了幾個攤子,見著攤子前都圍了人,似是在想那燈謎,便也來了興致,非要也瞧上一個。

好在薑偉平長得高,這老遠便能見到攤子上掛著的花燈。瞧了半天,總算看中一個龍頭樣式的花燈,這便要擠進去看看那燈下懸著的謎題。攤子前頭占了好些人,都是為猜燈謎而來。有些並非買不起,卻十分享受此等猜燈謎的樂趣,便直接站在攤子前推理起來。

謎麵為“醉翁之意不在酒”,便有人接著念了句,“在乎山水之間也。謎底為‘汕’,對也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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