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第 215 章(2 / 2)

萬一他的猜測就是事實,那麼這件事對墨珣來說完全就是個死循環了——他拿到了混元琉璃罩之後,根本是不可能不用的。這個混元琉璃罩,說來說去就是個防禦法器,如果不用,那他拿來做什麼?藏起來給徒子徒孫們當遺物嗎?

用,墨珣就欠了林醉的因果;不用,他可能在第二道雷的時候就被雷劈死了。

墨珣腳下一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等到他步履再往前的時候,腦子也跟著轉了起來——當年,這個混元琉璃罩使得一眾修士搶破了頭,無非也就是因為它的曾經擁有者是已經飛升到上界的修士罷了。修士雖然已經開始修仙,卻也迷信得很,隻以為自己擁有了天仙之物,便可與天仙一般得道飛升。

更何況,墨珣還清晰地記得,當年整個徽澤大陸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裡興起的傳言,隻說是混元琉璃罩之中混有一縷鴻蒙紫氣,可逆天道運轉。

墨珣自打得了寶物之後,自是把玩了它數千年,當然知道這個“紫氣”一說完全是子虛烏有,也就更彆提什麼逆天道運轉了。而且那個混元琉璃罩就是個一次性用品,保不齊那位飛升仙界的修士壓根就沒用過!

然而,這個被人傳得神乎其神的防禦法器,卻讓墨珣用來抵擋第二道天雷了。墨珣完全可以想象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恐怕是會被人罵“暴殄天物”,但這也怪不得他,畢竟挨雷劈真的很疼。

沒有挨過雷劈的人,沒有發言權!

想著想著,墨珣的思路頓時大開——假定林醉當真是傳說中的那位仙人,那墨珣又何止欠了這一個混元琉璃罩,他還欠了人家一本《修真入門》……

墨珣腳下的動作又是一頓。

似乎還有藏在玄九宗藏書閣內的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修真典籍。

不過,有些東西也是墨珣在修真之路上遇到了瓶頸,這才進藏書閣去查閱……

墨珣越想越覺得頭疼得厲害,玄九宗能在徽澤大陸上立足那麼多年不倒,除了他們這些弟子們爭氣之外,還有就是據聞那位飛升的大能正是玄九宗的開山祖師。

當然,這種毫無根據的傳言,墨珣壓根就不信。準確來說,玄九宗裡也是沒幾個人信的。

怕是連徽澤大陸也沒人信啊。

畢竟藏書閣裡沒有關於玄九宗開山祖師的絲毫信息,就隻有後山裡放了個空白的牌位。空白牌位也不知道是為了彰顯他們玄九宗創宗曆史源遠流長呢,還是要告訴他們其實這個祖師並沒有沒什麼豐功偉績可以值得他們拿出來炫耀的。

墨珣想著想著,腦子裡倒是禁不住出現了這位大能的道號——紫霞仙子。

紫、霞、仙、子!

在徽澤大陸,“仙子”是用來稱呼女修的,所以墨珣從來都沒想過,這個“紫霞仙子”會是個男的啊!

一個男的,叫什麼“仙子”,這不是欺騙無知路人嗎!

墨珣越想越氣,腳下動作也快了起來。墨珣現在的動作仿佛就是自己走得快,時間也能過得快些。

隻不過,他剛才對林醉說自己一炷香會回去,那麼現在也不好直接就繞回到屋裡。萬一林醉還在泡腳,見他這樣貿然回去豈不是要被嚇得跳起來?!

想到這裡,墨珣又強迫著自己放慢了腳步。他剛才尚有滿腹的話語要同林醉麵談,然而現在卻也很快地反應過來——他眼前的這個林醉能知道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

墨珣開始在自己的腦海裡搜尋關於這個“紫霞仙子”的信息或是傳聞,然而玄九宗藏書閣裡的玉簡幾乎被他翻爛了,墨珣敢肯定裡頭沒有一絲絲關於“紫霞仙子”個人信息的注釋,“紫霞仙子”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了一樣。

但是,如果林醉真的是“紫霞仙子”,那墨珣欠的那些因果就都能找到來由了。

這……個……因……果……他……真……的……還……不……上……

將所有的信息都串聯起來之後,墨珣心中難免絕望起來。

從他被選入玄九宗開始,就已經在欠林醉的因果。而正是因為進了玄九宗,他的一生才由此發生了巨變。再到後來,無論是他成為九淵峰的內門弟子,還是他從宗門中享受到的一應權利或許都來源於當年“林醉”創宗。

如果可以,墨珣真的很想問一問那位在天界的“林醉”,這個因果他究竟想讓自己怎麼還。

懷山從墨珣出了屋子之後便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他,而墨珣有沒有主動發話讓他離開,他就這麼一直跟著。這一路上他瞧見少爺又是停頓,又是輕微跺腳,歎氣又甩手,看起來真是煩得不行了。現在更是,懷山見著墨珣簡直快要跑起來了。

“少爺?”

若是以往,懷山自是不會出言打擾墨珣的,但今天不管怎麼看都覺得墨珣有些不對勁,懷山在心裡盤算了一下,覺得還是應該穩妥一點,主動出聲問上一問。就算墨珣什麼都不願意跟他說,那麼總能聽聽語氣或是看看臉色吧?

“怎麼?”

墨珣原先還一直沉浸在“這個因果沒法還了”的悲痛之中,現下聽到懷山的聲音,倒也很快地回過神來,這就停下了步子回過頭去瞧他。

“少爺可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懷山見墨珣果真回了頭,這就斟酌了一下用詞,免得墨珣覺得他在窺探主子的**什麼的。他跟在墨珣身邊沒多久,自覺還沒完全摸透墨珣的脾氣。

墨珣聽到懷山這麼問,心裡倒也有些詫異,卻是沒想到自己表現得竟然這麼明顯,連懷山都察覺到了。

不過,就算懷山這麼問了,墨珣也沒打算跟懷山說,就連讓他換個概念重新說出來,墨珣也覺得不妥。倒不是瞧不起懷山什麼,而是這件事就算是他繞進了死胡同也不能隨便說出來。

墨珣就算跟懷山說,那能說什麼呢?無非就是“我欠了一個人很多很多的東西,我覺得自己這輩子恐怕還不上了”。懷山聽完了,極有可能會把墨珣所說的“這個人”誤認為是越國公和趙澤林,到時候恐怕就是說出“要孝順他們”之類的話,然後再勸一勸自己……

“倒也沒什麼,就是有些事想不太明白。”

懷山本想再說點什麼,但墨珣明顯沒有繼續往下溝通的意思,他如果再往下問,那就是在惹人嫌了。

墨珣見懷山看懂了自己的眼神,這就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走了一段。

看來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他原先的設想裡,有兩種可能:一,這個世界裡的林醉隻是一個“記憶”,不具備影響未來的絲毫能力;二,這個林醉是一抹神識,墨珣此時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未來的林醉所知曉。

墨珣現在腦子裡一團亂,也不知道自己更希望林醉是哪一個才好。

……

棲桐院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墨珣刻意放慢了速度在走,卻也繞了有兩圈了。他原先跟林醉說一炷香的時間,現在看來卻也過了些。

墨珣一想到自己剛才那一連串的猜測無限趨近於事實,隻餘下滿麵的茫然。

不願意再見到林醉,沒有;希望見到林醉,也沒有。

“姑爺。”

外間門沒關,洛池遠遠瞧見墨珣過來,這就喊了一聲。

“嗯。”墨珣一看洛池站在外邊,就知道林醉已經收拾好了。想到這裡,墨珣暗自深吸了一口氣,這就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邁步進了裡間。

林醉看起來是正要去洗澡的樣子,洛澗手上還捧著換洗衣物。

“夫君。”

“呃……夫人這是要去……沐浴了?”墨珣不知怎麼,竟像是鬆了口氣。

他剛才在外頭也設想過自己見到林醉會如何,但現在見到了之後,倒也不覺得和以往有什麼區彆。

林醉還是這個林醉,也不會因為墨珣有所察覺就變了個人。

思及此處,墨珣的眼神也柔和了下來。

林醉乍一下瞧見墨珣似乎有些憂心忡忡,隻以為他剛才是去找趙澤林了。不過隻是須臾,墨珣的神情也都變了。

“是,夫君可是有事?”

墨珣搖搖頭,“沒事,你去吧。”

林醉聽得墨珣這麼說,倒也定定地站了一會兒。

“去吧。”墨珣忽然朝著林醉笑了起來。

不管以後的林醉是什麼樣的,他認識的卻都隻是眼前的這一個。

林醉覺得墨珣的反應有些說不上來的怪,但墨珣不說,他也不知該不該問。最終也隻得順著墨珣的話,出門去了。

林醉洗澡比墨珣繁瑣得多,等林醉回來之後,墨珣也已經拾掇好了靠在軟榻上看書。

墨珣當初還在籌備科舉的時候,夜裡也是不怎麼看書的,但那時候畢竟是一個人住,自然與現在不同。

他與林醉剛剛新婚,若是就這麼搬到彆的屋子去睡,還不知道彆人又要說什麼閒話。

墨珣雖然是越國公的少爺,但越國公裡的人口這麼多,隨便一個人說句閒話,那一傳出去,林醉恐怕又沒法做人了。

為了顧慮林醉的心情,墨珣也沒好意思先睡,最後實在沒事做,就隨便掏了本書出來翻翻。

“夫君,等久了嗎?”

林醉一進屋就帶了一縷淡香,墨珣想不察覺都難。他今日抽了這本書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畢竟他想明白自己所欠的因果之後,整個腦子都還是懵的。

“還好。”墨珣見林醉過來,這就隨手將書反蓋在榻上的小方桌上。

“你坐到這裡。”墨珣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這就讓林醉挨著自己坐了下來。

林醉看墨珣的意思像是想跟自己聊聊,這就眉宇溫順地坐了下來。

墨珣細細打量了林醉的長相,見他額頭上的花鈿還麼洗掉,這就伸手想摸上也摸。

除卻回郎禮那日是由墨珣親自執筆為林醉畫的花鈿,之後墨珣便再也沒有為他畫過了。兩人起床時間不對等,自然也湊不到一起。“自己畫的?”

“嗯,聽了夫君的話,做了花鈿,是貼上去的。”

林醉見墨珣正盯著自己的額心,隻微微彆開視線,由著墨珣看。

“噢?”這倒不失為一種好辦法。墨珣仔細觀察了一下,覺得這梅花倒是仿得不錯。“挺好看的。”

林醉輕輕“嗯”了一聲,也不知墨珣這是在誇他呢,還是在誇自己呢。

墨珣覺得前麵鋪墊得差不多了,這就朝著站在門邊的洛池、洛澗看了一眼。

兩人原先正垂著眼簾,但聽到兩位主子沒再說話了便也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眼兩位主子一眼。此時見墨珣看了過來,兩人便從善如流地躬身朝外退了,還順帶將門也一並闔攏了。

林醉原就覺得墨珣有話同自己說,現在見他讓洛池、洛澗都出去了,便也暗自坐直了些,等著墨珣開口。

“林醉。”

墨珣喊了一聲他的名字,這就將林醉擺在腿上交疊的手牽了過來。這樣一番動作,墨珣剛才在“看書”的時候已經設想過好幾遍了。

“墨珣。”林醉點點頭,見墨珣這般鄭重其事,心裡立刻警覺起來。

墨珣看到林醉這麼盯著自己,一時也不知該怎麼開口才好。然而他這麼拖下也不是辦法,“我今天問你的事,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好,你問。”

“你是不是……”紫霞仙子?

墨珣的話剛說出口,當即覺得自己怕是腦子不正常了。他頓了一下,轉而問道:“不想跟我習武?”

“……啊?”林醉剛才等墨珣這句話險些顧不上喘氣,卻不料竟然聽到墨珣問了這麼一句,當下哭笑不得起來。“你怎麼會這麼想?”林醉反手將墨珣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裡,“我想學啊。”

墨珣臉上原先的憂心忡忡在林醉眼中全變成了“不信”。林醉一想到墨珣因為自己的事煩心,立刻心下一軟,這就又往墨珣的位置靠了過去。

“其實我可不耐煩刺繡了。”林醉邊說邊去看墨珣的反應,見墨珣隻是睜著眼看自己,倒也沒有厭惡,這就鬆了口氣繼續說道:“但是爹爹說,哥兒生來就是該繡花的。將來嫁了人,親手給夫君縫製衣物,為夫君縫製荷包……”

墨珣聽林醉這麼平靜地提起程雨榛,也確實看不出喜怒。如果不是林醉親口說,墨珣還真不知道林醉其實並不喜歡刺繡。

以前,在墨珣看來,不論是林醉、倫沄嵐還是青鬆、雪鬆,似乎所有的哥兒都為自己有一門繡花的手藝而自豪不已。

在石裡鄉,一個哥兒若是能繡出好看的花樣,那還能賣了銀錢來填補家用。而嫁人的時候,那身份自然也會高上一些……

“你會不會嫌我?”林醉說著說著,見墨珣沒了反應,這就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我以為你做繡活不過是陶冶情操。”墨珣以前收過林醉做的荷包,隻當他樂意做這個。“你如果不喜歡,以後就不做了吧。”反正他現在的衣服什麼的也都是外頭請的繡工。以前青鬆、雪鬆會給他做些貼身的衣物,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過林醉既然這麼說了,保不齊就是在暗示自己什麼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醉一聽就知道墨珣誤會了,“給夫君的東西還是繡得的。”

“不要緊,你不喜歡就不繡了。”

林醉見墨珣的表情不似作偽,這話看起來當真是墨珣的心裡話,便也不再同墨珣爭論了。儘管墨珣這麼說了,但他卻也不能真的什麼都不做呀。他不是不相信墨珣,反而是因為太相信了,才覺得患得患失。

在遇見墨珣之間,林醉也曾想象過自己究竟會嫁給怎樣的人。他作為林家二房的嫡長子,自然是不會隨隨便便嫁給一個市井小民,過著那等吃糠咽菜的日子。但自從宣和帝不再選秀之後,林醉也從未想過自己會進後宮。

其實早在他十一歲的時候,昌平郡君就已經暗示過他了,說是已經給他相好了夫君。那個時候林醉雖然覺得臊得很,卻也耐下性子去問,可昌平郡君無論如何都不願鬆這個口。郡君不願意說的事,他就是再怎麼問,也絕問不出答案的。不過後來他卻從爹爹嘴裡聽到了一些,說是克定侯家的孫兒……

林醉還記得那個時候的自己,真是悵然若失的。

“怎麼了?”墨珣見林醉似是在走神,這就隨手摸了摸他的肩膀。“會冷嗎?”

林醉雖然身上披著披風,但卻也隻穿了褻衣、褻褲。

儘管兩人的手握在一起,但林醉的手卻也並沒有多暖和。

“不冷的。”林醉聽到墨珣這麼問,立刻朝著墨珣揚起了笑臉,“夫君的手很暖。”

墨珣一直注意著林醉的反應,此時看到他這麼笑,竟是沒來由地呼吸一滯。

可千萬要管住嘴啊!墨珣心想。,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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