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內情複雜,但趙縣令見了鳳霄對公主府家人的態度,生怕自己這個小卒隨時被棄用,愣著逼著手底下的人日夜不停,將事情查清楚,查來查去,仵作剖屍查驗,終於驗出應無求體內殘餘的毒草,這才證明了溫涼的清白。
應家先對溫家下手,溫涼又以牙還牙,他先前向鳳霄表示自己不認識應氏兄妹,顯然是睜眼說瞎話,但兩家恩怨是非糾纏不清,連趙縣令向鳳霄稟報時,也唏噓不已。
不過鳳霄對此興趣不大,他的關注點落在溫涼本人身上。
“溫家的人,除了溫涼,都死光了嗎?”他問道。
趙縣令搖搖頭:“溫涼還有一位母親,臥病多年,他事母至孝,老母信佛,讓他不可趕儘殺絕,所以當年他才隻對應家主人下手,放過了應氏兄妹。我已派人去詢問過他母親,的確所言非虛,大夫也說,溫母病體虛弱,藥石罔效,恐怕沒有多少時日了。”
他有心與鳳霄套近乎,後者卻麵色淡淡,無意多說,趙縣令隻好怏怏告辭,尋思著私下再問問鳳霄身邊的人,投其所好,送點禮物,若能讓這位威風八麵的鳳二府主在天子麵前美言一兩句,那自己日後也就前程無量了。
趙縣令前腳一走,裴驚蟄就道:“郎君,這個溫涼有問題!”
鳳霄不置可否,隻從鼻息中嗯了一聲,音調微微上挑,便令人不由自主心頭一蕩,無關欲念,充其量隻是凡人之心對美色的無法把持。
有的美人在皮,有的美人在骨,鳳霄顯然已是世間罕有的極致。
然而他鋒芒畢露,氣勢驚人,舉手投足無一不是力量,這樣的美人又令人生不起猥褻染指之心,隻會著迷膜拜,俯首臣服。
裴驚蟄走神片刻,正想著鳳霄的父母難道在他一出生就料到兒子日後如此出色,所以給他起了這麼一個不凡的名字,就聽見鳳霄又不耐煩地嘖了一下,趕緊將飄遠的思路強行扯回來。
“那天池玉膽,據聞有令人青春不老,起死回生之效,溫涼母親久病不愈,他又對母親如此孝順,為了母親一句話,就願意放應氏兄妹一條生路,才讓他們今日有機會再來報複,他那麼為了母親,暗中謀奪玉膽,就有了動機。”
鳳霄:“繼續。”
裴驚蟄:“今日在琳琅閣外,若不是您,溫涼差點就死於非命,說不定正是因為他暴露了,與他勾結的人生怕他供出同夥,急著殺人滅口。”
“還有,六工城這地方,原本不是琳琅閣的重要分號,以往拍賣也從來不會找這麼偏遠的地方,今年卻偏偏選了這裡,難道不是溫涼為了方便行事,掩人耳目,特地選的地方?”
“幾條線索結合,屬下猜測,溫涼十有八九與於闐使者被殺,玉膽被劫有關。”
鳳霄聽罷,卻道:“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裴驚蟄一怔。“您的意思是?”
鳳霄:“我們想查琳琅閣,溫涼就送上門來,簡直就像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巧得不能不讓我懷疑,這是有人故意在混淆我們。”
裴驚蟄眨眨眼,他覺得鳳霄有些多疑了。
“屬下會盯著溫涼那邊,爭取從他口中撬出實情的。”
鳳霄話鋒一轉,忽然問起崔不去那邊:“奈何香用了嗎,效果如何?”
裴驚蟄聞言,臉上立時露出古怪的神色。
“用是用了,不過……”
不過沒能讓對方知無不言。
裴驚蟄還是頭一回發現,這世上還有奈何香也奈何不了的硬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