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勢已去。
“你彆、高興得太早!”段棲鵠滿臉血汙,頭發散亂,死死盯住興茂,哪裡還有半分昔日且末霸主的威勢?
他與這個老對手鬥了很久,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誰也奈何不了誰,卻沒想到在今日決出勝負。
興茂哈哈一笑,心情無比舒暢:“老弟,你說的莫非是你那幾十個死士?他們在黃泉路上等你了!”
段棲鵠:“不可能!”
興茂:“話又說回來,你那些死士,訓練得真不錯,若沒有林管事提前通氣,我可能還真會吃虧,可誰讓你忠心耿耿的手下也背叛了你呢?”
段棲鵠大叫一聲,吐出一大口血,臉色更加鮮紅欲滴。
“不可能!不可能!林楓他不會背叛我的!”
興茂嘖了一下,不耐煩與他說下去,揮揮手道:“將段家人都拿下!”
“慢著!”
燕雪行冷著臉道:“段氏一家的命是我的,必須由我來處置!”
興茂挑眉道:“閣下也是來殺段棲鵠的?那好辦,等我將他的腦袋砍下來,屍身歸你便是,至於段家老幼婦孺,我處置他們的時候,你也可以在此旁觀。”
燕雪行斷然拒絕:“不行,我與他有血海深仇,必須由我親自來處置!”
興茂不耐煩道:“那就隻好看各自的本事了!”
他說罷,望向身旁的玉衡。
僧人點點頭,含笑道:“段棲鵠,今日必須死。”
興茂後退一步,拱手朝那幾名客卿道:“拜托諸位了。”
搖著扇子的書生當先步出。
“就由某先來會會臨川學宮的高徒吧!”
興茂不在時,燕雪行與鳳霄是敵非友,如今興茂現身,情勢又是為之一變。
鳳霄和崔不去想要暫時保住段棲鵠的性命,從他口中逼問雲海十三樓更多的秘密,燕雪行雖然想要段棲鵠死,但不想他死在興茂手裡,於是鳳霄跟燕雪行達成暫時的意苗家一脈,見一致,書生對付燕雪行,鳳霄撤手旁觀。
書生貌不驚人,武功卻很有兩下子,一把鐵骨扇子揮舞開來更是密不透風,直接將燕雪行的去路都封死,但他內功遠不如燕雪行,縱然招數奇詭,難免也左支右絀,此時興茂身邊又有兩人出手,一人持劍,一人用刀。
前者的劍黝黑粗陋,毫不起眼,後者那把刀卻金光閃閃,在夜裡出鞘,差點閃瞎所有人的眼。
鳳霄武功高絕,但他極少在江湖上行走,對這些人的來曆竟一無所知。
但好在他身邊還有一個熟知天下事的活寶典。
“用劍的人叫汪泓,江湖外號無名劍,劍無名而人有名,他劍走偏鋒,劍法師從西南苗裔一脈,配合蠱蟲,足以讓人在毫無防備時中招。”崔不去仿佛感知他的想法,聲音適時想起。
話音方落,燕雪行腦袋一偏,一抹悄無聲息的輕風從耳旁掠過。
冰弦手指一彈,一條黑色蟲子落地,身上還釘著一根銀針。
燕雪行不由朝崔不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如果沒有對方提醒,他很可能就失去警覺而中招了。
“用刀的人叫胡運,人稱財德兼備,他出身陝關巨賈人家,不愁吃穿,金子本來脆弱,他這把金刀卻請了名工巧匠,以金入煉,合鐵淬成,尋常刀劍也奈何不得,他的刀法堪稱二流高手。”崔不去不疾不徐,繼續點出各人身份。
胡運一聽就急了:“你他娘的才二流高手呢!”
話音方落,他腹部就中了燕雪行一腳,人直接飛了出去,金刀當啷一聲落地。
書生哂笑一聲:“胡運,看來你運氣不行啊!”
崔不去繼續道:“一扇書生月下逢,用鐵骨扇為兵器,近身招式淩厲,但若離得遠了……”
冰弦會心一笑,手中銀針接連彈出。
月下逢不得不舍棄燕雪行,變招抵擋銀針,結果被燕雪行窺見空隙,一掌拍在後背,登時吐出一口血,受傷不輕。
冰弦朝崔不去行了一禮:“多謝崔道長指點。”
崔不去:“是娘子冰雪聰明。”
不知怎的,鳳霄心裡忽然有點不痛快。
他身形一動,掠向興茂。
興茂大驚,他身旁兩人也都相繼出手。
一人五指微屈朝他麵門抓來,一人食中二指作拈花狀,實則手中捏著一根極細的絲線,比尋常刀劍還要銳利,配以內力,能輕易割斷敵人的咽喉。
“捉雲手裴元,是少林的俗家弟子,武功大開大合,以剛硬著稱,可以柔克剛。水月觀音白璧,男生女相,故得此號,但他手中金銀線堪比神兵,死在他手下的對手,都是小看他的——”
崔不去的話精準地點出了每個人的弱點,隨著他的話語,鳳霄袍袖揚起,真氣所到之處,竟直接將白璧的絲線切斷。
但,崔不去沒能將這句話說完。
因為他被人扼住了咽喉。
玉衡將崔不去的脖頸緊緊捏著,對同樣捉住興茂的鳳霄笑道:“你想救人,還是殺人?”
裴元與白璧甚至沒看清對方是怎麼過來的,就已經被點住穴道丟在一旁。
興茂大驚失色,萬萬沒想到自己原本已經勝券在握,竟會遇上鳳霄和崔不去這麼一個變數。
若沒有他們在,燕雪行跟冰弦現在恐怕也隻能敗退。
他心頭恨極,對玉衡大喊道:“玉先生,您可不能不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