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目光閃爍, 對鳳霄道:“堂堂左月局正使在我手中, 你若不放了興茂, 我便將他給殺了, 看誰損失更大!”
鳳霄挑眉:“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份,那應該對我也不陌生了?”
玉衡冷笑:“解劍府二府主, 與左月局, 皆為大隋天子的左臂右膀,代他出巡布哨, 鏟除奸惡,能耐不小!”
興茂、燕雪行等人, 至此方知鳳霄崔不去的真正身份, 不由麵露驚詫之色。
鳳霄:“看來你知道得不少,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玉衡:“我自有我的消息來源, 好教兩位知道, 這天下的水深得很, 並非你們可以一手遮天, 且末城本非隋朝疆土,你們想來渾水摸魚, 還得先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
說話間,原本出手去攻擊燕雪行那幾人已經撤了回來, 屋上的弓箭手也都蓄勢待發,段家更是裡裡外外被圍了三層, 縱然鳳霄武功高絕,可以全身而退, 但他想要保住崔不去和段棲鵠二人,卻很難。
既已被識破身份,鳳霄索性不再壓著嗓子說話,恢複原本的聲音,即便此時此刻,他依舊吊兒郎當,沒有半點惱怒緊張:“你既然知道我們的身份,就該知道解劍府與左月局素來不和。我等這次隻是因為暫時目標一致,才選擇了合作,你殺了他,我還得多謝你,為我除去一個麻煩,免得我以後還得費神跟這老冤家鬥來鬥去。”
玉衡嘲諷:“你說得輕鬆,我真要是把他殺了,你回去要怎麼向你的皇帝交代!”
說罷他加大手中力道,捏緊了崔不去的脖子。
夜色之中,崔不去的麵色雖看不大明晰,但必然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且慢!”
卻居然是冰弦先開口。
她問玉衡:“你要如何才肯放人?”
玉衡:“讓他先放了興茂!”
冰弦:“他放不放興茂,我做不了主,不過我知道段棲鵠的私庫入口在何處,拿他來交換崔道長的性命如何?段棲鵠雄霸且末城幾載,斂財無數,比起興茂也毫不遜色,應該足夠了吧?”
玉衡冷笑:“這病秧子豔福不淺啊,還有人搶著救他,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單隻這一問,鳳霄就知道玉衡絕對不會是玉秀和尚,能深得晉王信賴的謀士,不可能是如此膚淺之輩。
但如果玉衡不是玉秀,如何解釋兩人之間的相似之處?玉衡又是如何得知他們的身份?
鳳霄沒來由地煩躁起來。
玉衡隻是跳梁小醜不足掛齒,但他原本可以一手掌控的局麵,卻被突然冒出來的冰弦破壞了。
冰弦淡淡道:“方才得崔道長提醒,我現在還個人情,有何不可?”
“我很心動,但要段棲鵠的私庫,我回頭逼問他就是了,用不著你來說,倒是你,”玉衡上下打量她,“姿色不錯,若肯以身相代,我或許還會考慮一下。”
鳳霄不耐催促:“你廢話半天,到底殺不殺?”
冰弦微微蹙眉。
她先前以為鳳霄與崔不去一路,二人假扮夫妻,必然關係匪淺,如今看來卻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
崔不去明明半點武功都不會,跟著鳳霄來涉險,卻被同伴拋棄,心裡該作何感想?
她忍不住朝崔不去望去。
對方由始至終都很安靜,甚至微微閉著眼,仿佛彆人決定的不是自己的生死。
在諸多武功高手之間,他的反應異常平靜,平靜到讓人想要探究他的內心。
冰弦腳下微微一動,隨即站住,心頭跟著怔然。
她本來打算在今晚當個旁觀者,看能不能順手撈點好處,現在卻是要蹚渾水不成?
那頭玉衡聽見鳳霄笑道:“你不動手,我就先動手了!”
說話間,鳳霄竟真就將手一點點收緊,另一隻手裡多了把匕首,他直接將匕首插入興茂的肩膀,霎時鮮血四濺,興茂慘叫起來。
“玉先生救我啊!”
鳳霄還握緊匕首,慢慢轉動,使匕刃在血肉裡旋轉,血很快沾滿了整個肩膀,興茂慘叫聲不斷,眼珠子已經開始翻白了,鳳霄猶覺不儘興,又抽出匕首,再度捅入他的另一邊肩膀。
玉衡驚呆了,他沒想到鳳霄說做就做,而且如此殘忍,根本就不顧及崔不去的安危。
難道自己也要對崔不去如法炮製嗎?可他就算把崔不去弄死,鳳霄難道就會放了興茂?
興茂已經半死不活,再拖下去恐怕連小命都會丟掉,那就失去價值了。
玉衡舉棋不定,腦中有些混亂,連帶擒住崔不去的手,也不知不覺鬆開一些。
不對!
渾渾噩噩的腦海傳來一絲警覺,將他從神思迷離的邊緣拉回來。
就在他們對峙時,周圍的人根本沒有任何反應,這是不正常的!
他定睛仔細察看,果然發現非但是一扇書生等人,就連興茂的慘叫聲,也都一直維持在同樣的音量,高高低低,循環往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