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鳳霄,他嘴角那抹笑容的弧度,幾乎沒有變過。
是幻術!
極高明的幻術!
玉衡更發現站在自己身前的崔不去一動不動,如同木偶一般。
此時此刻,他要是還不能發現自己中了幻術,被迷惑了心神,那就枉為練武之人了。
他立刻咬破舌尖,血腥之味從口腔迅速蔓延開來,但伴隨著疼痛,靈台也頓時變得清明,周遭木偶似的眾人個個重新鮮活起來,他感覺自己手中一空,崔不去已不知去向,與此同時,正前方一道身影急掠而來,衣袖迎風鼓起,猶如鯤鵬雄鷹,內力澎湃,仿佛洶湧海浪,當頭罩下!
在這樣的攻勢下,玉衡已經完全沒有餘力去尋找崔不去和興茂了。
早在其餘人交上手之際,段棲鵠就已經爬到廊柱後麵,想要悄無聲息地離開。
段家人還在院中引頸待戮,但此刻在段棲鵠眼中,沒有任何事情比保住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燕雪行一直盯著他,豈會輕易把人放跑,見狀便朝他抓來。
段棲鵠嘿嘿冷笑,非但麵無懼色,反倒露出惡意的嘲弄之色,像是終於找到了逃脫的契機,篤定燕雪行奈何不了自己。
正當燕雪行奇怪他為何露出這種神色之際,段棲鵠竟然消失了。
一個大活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燕雪行大吃一驚,顧不得其它,當即撲上前,卻冷不防腳下一空,整個人甚至未來得及出聲,就已重重朝下方墜去!
趁著玉衡被鳳霄迷惑時,冰弦用銀針傷了玉衡的手,助崔不去掙脫出來。
“崔道長,你沒事吧?”她上前扶起崔不去。
崔不去搖搖頭,左右四顧:“段棲鵠呢?”
冰弦:“剛才我看見他在柱子後麵消失,因掛心你這邊,沒過去細看,燕公子已經追過去了。”
“過去找找!”要是讓燕雪行先捉到段棲鵠,那段氏就隻有死路一條,他也甭想從對方口中再問出什麼了,崔不去當然不想讓段棲鵠死。
另外一邊,鳳霄不僅要與玉衡交手,還得應付一扇書生月下逢等人。
他看見崔不去跟冰弦走開,忍不住喂喂兩聲:“我在幫你應付敵人,你卻跑去幽會新歡?”
崔不去頭也不回:“能者多勞,你多擔著些。”
興茂從地上爬起來,齜牙咧嘴道:“你們一個也逃不掉,弓箭手準備!”
“老虎不發威,真把我當病貓了?”
鳳霄長笑一聲,與玉衡硬碰硬對上一掌,後者竟直接往後飛起,身體重重撞在柱子上。
月下逢與胡運的兵器同時由左右兩邊攻向鳳霄,真氣滌蕩之下,鳳霄的發髻被拍開,長發在空中飛舞散開,雖然麵容裝扮還是女子模樣,但此刻神情張狂肆意,身形瀟灑風流,絕不會令人錯認性彆。
這才是真正的解劍府府主。
先前那些插科打諢的做派,不過是他閒來無事調劑枯燥的玩法,若有人因此而輕視,那完全就是自尋死路。
譬如方才的玉衡。
鳳霄不閃不避,麵對兩邊夾擊,他袍袖一振,真氣自經脈流向掌心,化為深厚霸道的掌法,直接空手接住月下逢的鐵骨扇和胡運的金刀。
錚的一聲,胡運隻覺自己的金刀非但沒有砍入血肉之軀的觸感,反倒自己手腕一麻,金刀竟是應聲而斷!
再看月下逢的扇子,也遭遇了同樣的命運。
鳳霄不會給他們反應過來的時機,當下身形旋開,反手揮去,那斷刀與斷扇在空中生生一擰,反身掠向各自的主人,月下逢和胡運各自痛呼跌開。
識時務者為俊傑,無名劍汪泓見此情形,竟直接後退兩步,轉身一躍,直接跑路了。
興茂氣急敗壞,若是今夜沒有鳳霄跟燕雪行他們,自己早已把段家人拿捏在手中,明日太陽升起,且末城將不會有第二個跟他平起平坐的人,誰知道情勢急轉直下,竟會功敗垂成。
“放箭!將他們給我殺了!”他已經顧不上會不會誤傷玉衡等人,直接就下令道。
但喊了半天,箭矢始終沒有落下。
興茂猛地抬頭,卻見屋簷那些弓箭手一動不動,裝扮似乎並非自己原先從府裡帶出來的人。
“你的人都躺下了,還想叫誰放箭?”
一人從門外走入,正是先前拿著兵符去六工城調兵的喬仙。
興茂自得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卻沒想到黃雀之後,還有鷹隼。
鳳霄撇撇嘴,甩了甩微麻的雙手。
拿著他的兵符裝樣,左月局的人倒真會占便宜!
隻可惜方才他以一敵四的風采,崔不去沒能瞧見,否則定要讓對方親口承認這一番大人情。
想及此,他舉目四顧,發現崔不去跟冰弦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