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韻倒抽了口氣,也學高瑩放輕聲音:“原來是他啊!”
京城顯貴,不同於鄉野凡夫,連帶她們這些女郎,也對解劍府和左月局都有所耳聞,隻是這兩個機構直接向皇帝皇後負責,職責在外人看來也顯得神秘莫測,生人莫近。
鳳霄不像崔不去那樣深居簡出,他也出席過公卿之宴,隻不過顏韻一家剛從外地回調京城,從沒見過鳳霄本人而已。
高瑩笑道:“鳳郎君姿容出眾,不怪你失態,我初見他時,沒比你好多少,不過使君雖未有婦,卻已有佳人垂青。聽說蘭陵公主對鳳郎君青眼有加,想求天子賜婚。”
顏韻少女懷春,的確生出一絲綺念,但一聽見蘭陵公主的名頭,她就立馬歇了自己那份心思。
“此事當真?”
“我也是聽說的……”
兩名少女竊竊私語,晉王與鳳霄那頭,談論的卻是截然不同的話題。
晉王的心胸畢竟不是閨中少女,不可能因為鳳霄比他英俊就心生嫉妒,相反,他對這位天子心腹,還頗為客氣。
“此番你們不僅智取且末城,還一舉交好西突厥,帶回突厥可汗,功勞匪淺,陛下大悅,正準備將你們的爵位和食邑都再往上提一等,想必不日便會有旨意,在此我先向鳳侯道賀了。”
“多謝晉王吉言,當日我們在六工城時,偶遇一僧,名為玉秀,後來方知……”
鳳霄輕聲慢語,將玉秀的身份來曆,如何喬裝改扮,騙過眾人,意圖攪亂西突厥的事娓娓說來。
此時距離崔不去鳳霄他們從西域回到京都,已過去半月有餘。
突厥可汗也已經在被盛情款待之後,由天子另外委派人選護送回去,無須鳳霄出馬。
玉秀的事情,在他跟崔不去陛見時,也已經說得一清二楚,照理說,他根本沒有必要再向晉王交代。
但鳳霄還是親自說了幾句,晉王聽得也很認真,沒有絲毫不耐,更未麵露憤恨,遷怒鳳霄。
待他說完,晉王還歉然道:“從前我隻知玉秀乃名門大派出身,兼之精通佛理,聰明過人,便將他留在身邊以便垂詢,沒想到他居然還跟雲海十三樓那等地方有乾係,哎!此事我已向父親母親自陳過錯,多虧你與崔侯力挽狂瀾,否則,那玉秀還不知會釀成多大的禍端!”
他語氣真摯,神情誠懇,以示自己絕對不會懷恨在心。
鳳霄原想試探他是否早就知道玉秀的底細,見狀就知道自己的試探落了空。
不管晉王是真不知情,還是知情不報,現在他已經撇得一乾二淨了。
鳳霄搖著扇子,灑然道:“晉王心胸開闊,鳳某欽服。”
晉王笑道:“鳳侯諒解,我便放心了,其實你不該在這與我說話,還有一個人,正心心念念等著你來呢。”
鳳霄訝然:“宇文縣主?我與縣主緣鏘一麵,從未說過話。”
晉王見他裝糊塗,也就不再多說,手指點點他,失笑道:“陛下想撮合你們,五姐姐也願意得很,偏偏你不願意,罷了,這是你們自個兒的事,我不插手多嘴。”
鳳霄嘴角揚起,正想說點什麼,餘光一瞥,卻轉了話鋒,語氣也帶了幾分輕快調笑。
“今日可真是群賢畢至,竟連平素難得一見的故人也來了!”
就在鳳霄說出這句話時,坐在不遠處的高瑩與顏韻,也看見了這位在仆從帶路下的新客人。
初夏時節,人人都換上薄衣羅裙,唯獨此人,高領披風,如置寒秋。
冠蓋滿京華,斯人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