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好喜歡您,臣妾好愛您。求您,求您偶爾…也心疼心疼臣妾罷……”
她一聲聲地哀求著,毫不意外,最後換來的,是賀光焱加倍的憎惡與鄙夷。
“滾開!”賀光焱觸電一般想要把自己的手從她的手中抽出,可偏生她握得緊,賀光焱掙紮到第三次,方才將她狠狠推翻在地。
他大喘著氣,雙眼通紅,似是已在崩潰邊緣:
“好啊…好啊…你終於還是承認了!”
“朕怎麼會娶你這樣的人當皇後?你真是讓朕惡心,讓朕惡心……”
“朕恨不得即刻便廢了你!”
董婉珠的淚流乾了,她癱在地上,心如死灰……一旁的乳母做夢都想不到事情竟會鬨到這種地步,她隻一心想著幫娘娘一把,若早知道會把娘娘害成這樣,便是殺了她,她也不乾的!
“皇上,不能廢後,可不能廢後!”她聲音發顫,哆哆嗦嗦地指著自己:
“是奴婢乾的,都是奴婢乾的!是奴婢心疼娘娘得不到您的愛,所以擅作主張…把那藥下在了碗裡,我們娘娘她根本不知情,她根本不知情啊皇上!”
她砰砰砰地往地上磕頭:
“到底要奴婢怎麼做,您才肯信啊皇上……”
晚了,都晚了……
以賀光焱此刻的狀態,無論她們說什麼,他都不可能聽得進去了。
他隻是厭倦至極地歎一口氣,道:
“你說是你乾的,她說是她乾的…朕還能從你們主仆嘴裡,聽到哪怕一句實話麼?”
“就這樣罷,皇後…”
“從今往後,景仁宮便是你的冷宮…你好自為之。”
“朕最後悔的事,便是曾經,信任過你……”
他轉身離去,在董婉珠淒苦的淚水中,走得沒有一絲留意。乳母看了看董婉珠,又想了想自己,終於慘叫一聲,一頭朝著大殿之內最粗的那根柱子撞了過去。
砰——!
駭人的巨響終於止住了賀光焱的腳步。乳母的脖子折了,鮮血噴*濺而出,腦袋幾乎要從身上掉下來,卻還睜著眼睛,強撐著最後一口氣道:
“皇…皇上,奴婢願用性命,還…還我們娘娘清白……”
“您彆…彆讓她…進冷宮……”
“她心裡…是有您的……”
說完這些,乳母便斷了氣,在董婉珠崩潰痛哭的懷抱中與世長辭。
賀光焱腿腳一軟,臉色登時就白了。
還是薑川及時扶住他,擔憂道:
“萬歲爺,咱們走罷…”
“彆看了……”
賀光焱的喉結滾了又滾,終於轉身逃開……
乳母死了,可宮內的風波,卻並未平息……
此事給16歲的賀光焱造成了相當大的衝擊,哪怕那乳母的屍身搬出去了,血跡也清理乾淨了,可往後多少個夜晚,他卻依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血…血…有血…朕聞到血腥味了!”賀光焱縮在被子裡,神神叨叨地怪叫道:
“地板…地板都清理乾淨了麼?用水再衝一遍,每個縫隙都不要放過!”
宮人們又是一通折騰,更兼薑川在旁安慰道:
“皇上…皇上…您彆怕……”
他捧著一盆清新淡雅的水仙,跪在賀光焱床前:
“您要是實在惡心的話,就聞聞這花,聞聞這個…就沒有血腥味了。”
賀光焱躲在被子裡不住發著抖,薑川便知道,皇上他又哭了……
“她們…她們是要逼死朕,是不是?”賀光焱道:
“明明是她們做錯了事,卻要死在朕的殿裡,難道是朕要她死的麼…”
“她是不是還想著死了之後,好變成鬼…來向朕索命?”
“不會的…不會的皇上…”薑川輕輕將他抱住:
“她的死跟您無關,跟您無關啊皇上…”
主子被人嚇成這樣,他這個奴才心裡,也萬般地不是滋味。他為了寬慰皇上,索性說道:
“奴才知道了…是皇後,一定是皇後要她這麼做的。”
“那人是皇後的乳娘,更是皇後的忠仆…是皇後要她以死來替自己證明清白的…除了皇後,再沒有人能那樣命令她。”
“所以皇上您千萬不要再自責了…”
“她的死與您無關,這一切,都是皇後安排好的呀!”
“是她…竟然是她?”賀光焱聽了他的話,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念叨道:
“皇後…是皇後?”
“都是她安排好的?”
“她為了算計朕,甚至連自己的乳母都能逼死,那她以後還會對朕做些什麼……又究竟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到的?”
“朕怎麼會娶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小川子…朕好害怕…朕該怎麼辦……”
“皇上…”薑川心疼到不住發抖,低聲哄道:
“那皇上…往後再不要見她,便是了……”
從那以後,董婉珠便徹底失了寵。
往後的三年裡,無論她怎樣努力去爭取,去挽回,去苦苦乞求他的原諒,她都再不曾從他的臉上,見到半分…朝著自己綻開的笑顏。
那是她的夫君;她深深仰慕,深深愛著的人;她終身的榮辱與依靠…到頭來,卻也落得個天塌地陷,形同陌路……
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引用1]如今看來,不外如是……
那三年裡,她唯一一次挽回聖心的機會,大概就是她的肚子了。
乳母死後的第三個月,她被太醫診斷出遇喜。聽到消息時,她一時間懵了大腦,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倒是陪她一起嫁進宮裡的采桐大喜過望,立時間就要遣人,去給董家傳信。
“老爺這陣子一直在寫信責備娘娘,如今可好了,娘娘一次便有了喜。想來,老爺也總算是能安心了。”
“哎…”她下意識是想叫住采桐的。可想想父親之前因為自己的失寵生了大氣。如今有了好消息,自己這個當女兒的,也終於算是將功折罪,能讓父親好好高興高興了……於是便沒有阻攔,由著采桐命人送信去了。
可得知消息的父親,卻並沒有如她想象中的一般喜悅。而是在她終於獲得恩準,回家省親的時候,默默地,掏出了一盒丹藥。
“機會難得,你把這藥帶回宮裡,每日按時服下。幾個月後,你這胎生下來的,必定會是男孩。”
董婉珠心神一凜:“父親…”
她看著那盒丹藥,便是再不諳世事,此刻,心裡麵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就算…就算這胎是個女孩…”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無甚底氣道:
“女兒…女兒也會努力,之後再生一個男孩出來的……”
話音落地,裡屋突然傳來了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董儒的神色變得緊張,匆匆趕過去看,她也連忙起身緊隨而去。這才發現,原來是她那躺在榻上的弟弟,又把丫鬟送來的藥碗給砸了。
“出去!都給我滾出去!”弟弟臉色通紅,雙腿亂蹬被子,而一雙手則把桌上的花瓶杯盞統統掃到地上,碎渣一片。
董儒渾身發抖,看著如今隻知發泄獸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