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1 / 2)

《救贖反派夫君失敗後》全本免費閱讀 []

是夜,宮裡內侍來請,皇帝把莊衍懷叫去了精舍裡,劈頭蓋臉罵了一通,罰了半年的俸祿。

莊衍懷去朔州查鹽務,事情未了,非詔不得回京,他不光回了京,還從京郊軍營裡領了一隊親兵回來,衝進國舅府裡。

韋禮純的顧忌並非杞人憂天,奏折遞上去,何驄也不會為了他討公道,但他知道,即使他不說,何驄也會對莊衍懷有所不滿。

何驄作為大鄞天子,要向不聽話的臣子討皇權的公道。

精舍裡,鎏金山形香爐升起白色的煙,何驄用了丹藥,坐在蓮花座上打坐入定。

莊衍懷立在階下,言辭謙遜誠懇,沒有半分的錯漏。

何驄一直都清楚,莊衍懷天生聰穎周密,十八歲金榜題名,十九歲領兵戍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北燕可汗稱其為玉麵閻羅,多少年,大鄞的疆土沒再失去過一寸。

他不該犯這樣的差錯。

何驄睜開眼,凝視著階下的年輕人,忽的開口笑了兩聲。

很好,莊衍懷有軟肋了。

作為一個帝王,研究的是馭人之術,若用的不是人,而是冰冷嗜血的鐵器,何驄掌控不了。

甚至殺了他,要了他的命,刀刃也會紮進自己的心口,遭受反噬,兩敗俱傷。

何驄不喜歡任何逃離掌控的感覺,他腳踩丹陛和血腥坐上了這張龍椅。

他要的,是所有人的匍匐。

臣子在麵前彎腰跪下稱頌的時候,會露出他們的背脊。

肋骨下,是活生生跳動的心。

何驄坐在龍椅上不執冷鐵,掌控著每一個人的命門。

殿試上,莊衍懷也那樣跪在自己的麵前,何驄問,莊衍懷答,引經據典,從善如流。

授完所有人的官職,何驄看著那個少年,麵容淩厲,身形頎長。

莊衍懷孤身站在繁複華麗的藻井下,像是一座屹立很久的山,不動聲色,冷硬似鐵,扛起了天地寰宇。

何驄常年打坐修行,氣息卻在此時有一陣的錯亂。

他意識到,那個孩子長大了,不該留在長安城裡。

何驄沉吟良久,派莊衍懷去了朔州,那是莊慳和韋玉君喪命的地方。

莊衍懷沒有多言,朝他作揖,稱他君父,冷靜應下。

如同今日。

何驄大發雷霆,摔碎茶盞,質問莊衍懷為何擅離職守。

莊衍懷還是站在他的麵前,麵對稱讚和天威,悉數領受,無悲無喜。

又不同於今日。

何驄多少次深夜驚醒,總是因為這道身影出現在他的夢裡。

他器重莊衍懷,更忌憚莊衍懷。

甚至懷疑那時候的某些選擇是不是錯了,該給這個孩子留下牽掛才好。

走投無路無掛無礙之人,才會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如今,何驄長舒一口氣,懷揣在心裡的石頭落下,他想起那封八百裡加急的請婚奏折。

信箋打開,裡麵還有朔州的塵土。

小莊侯啊,小莊侯,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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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莊衍懷就啟程去了汝州。

同那日匆匆而彆不一樣,楚照槿準備了很多東西,厚衣服、被褥、還有路上的乾糧。

昨夜酒醒,她從床上爬起來,聽院兒裡人說莊衍懷被請到了宮裡。

楚照槿知曉前世的事,明白何驄不會很快發難,恭靖侯府和莊衍懷都能安然無恙。

可她睡不著,輾轉反側,心裡揉成一團亂麻。

閉上眼睛,無儘的漆黑裡,浮現出上一世潮濕幽暗的牢獄。

渾身是血的男子被兵士扔進來,奄奄一息趴在蓬草裡,渾身是傷。

皮肉翻開,露出森森白骨,鮮血浸透衣襟。

她倒吸冷氣,冰涼的指尖微顫,撫開男子麵上蓬亂的頭發。

兩隻血腥的空洞。

男子沒有眼睛。

楚照槿讓蕊絮點了燈,她屈膝坐著,窩在溫暖的錦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