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2 / 2)

床邊,銅盆裡的銀骨炭燒得很旺,發出一聲爆栗。

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很荒唐的念頭。

曾經,她分出自己的鴆酒,遞到莊衍懷麵前。

絕望之際,她的唇露出一抹嘲意。

她冷著聲對莊衍懷說:“下地獄,變厲鬼罷。”

莊衍懷如今嗜血狠厲,會不會就是她的話一語成讖。

他看似常人,卻於凡塵人世間活成了邪魔閻羅的模樣。

莊與行啊,他們挖了你的眼睛,黃泉路上,你能否看得見?

若是重來一次,楚照槿想,她會對莊衍懷道句彆的。

彆怕,忘川河,輪回路,我帶著你走。

朔風拍打窗欞,楚照槿把自己從沉浸的思緒中拉出來。

她搖頭失笑,莊衍懷不是這樣的人。

他不會因為旁人的一句話而改變本心秉性。

若是有人用憐憫的目光視之。

他不會領情,反倒唇邊勾起一抹譏誚的笑,眸低橫生戾氣。

碰上他不高興的時候,他可能會挖了那人的眼睛,讓彆人再也不可能用那種目光來注視和惡心他。

冷若冰霜,一意孤行,無情無義得像一塊沒有感情的石頭。

楚照槿掀開被子,起身,為莊衍懷第二日的啟程準備了一夜。

屋外,風雪聲漸小,日光灑下,簷下冰棱閃著微光。

新雪初霽。

莊衍懷騎在馬上,楚照槿立在馬下,仰頭看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楚照槿遲疑著開口:“汝州的事……難嗎?”

很笨拙的話題。

她知道鹽務之事非同小可,是何驄秘密授意,大庭廣眾之下,莊衍懷不可能明確答複。

楚照槿還是問了。

想到上輩子的那件事,根源就在汝州。

鹽務自古掌握在朝廷手裡,是一國命脈。

莊衍懷去査鹽,領的不是件好差事,會牽動很多人的利益,勢力盤根錯節。

他不能行差踏錯,路上的每一步都凶多吉少。

莊衍懷沒有想到她會問這個。

成親多日,楚照槿對他的算計謀劃並不關心,沒有對朝堂上的事展現過絲毫興趣。

隱戈來報,總是說夫人今日又去哪兒玩兒了,吃了哪些新奇的菜色,買了多少金銀珠釵。

冰棱尾部聚了一滴水珠,顫顫巍巍要落下。

莊衍懷抬手,擋下那滴水。

小娘子發間,彆著一朵新絨花,絨毛分明挺立,沒有被冰水浸濕。

楚照槿明眸眨了眨,等候他的答複。

莊嚴懷想,小公主依舊是個沒長心的。

他想過把楚照槿帶去汝州。

汝州離長安城不遠,風貌卻大不相同,她在長安城東奔西跑了這些時日,應是快要玩兒膩了。

最後,他留下了隱戈和一隊親兵給她。

汝州想殺他的人太多,楚照槿去汝州,遠沒有在長安城裡安全。

莊衍懷道:“目前順利,不日可歸。”

楚照槿點了點頭,想到昨日莊衍懷冒雪而歸,肩上覆雪,衣襟濕透的樣子。

心裡像是被雪輕輕拂過,沒來由癢了一下,轉瞬,酥癢消失,琢磨不透。

“汝州事務繁重,不要像在府裡似的一回來伏在案前,忙起來就忘記了吃飯,天氣冷,你記得加衣,若是晨時起來練武,打濕了衣衫,得先沐浴換了乾的衣裳再出門。”

楚照槿想,那日同莊衍懷做下交易,說要扮演好他的恭靖侯夫人,如此,算是沒有食言。

不是她想說這些,是母後總對父王這麼說,王嫂也常對王兄這麼說。

囑咐完,她默了默,在心底對自己道。

莊衍懷愕然,搭在韁繩上的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