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落地,花廳裡又靜了靜。
隨後,錦鄉侯夫人便“噗哧”笑了起來。
這笑聲十分突兀,一時惹來無數視線。
“對不住,喝茶嗆著了。”錦鄉侯夫人毫無誠意地“歉然”說道,臉上的笑意卻毫無遮掩。
徐玠方才那番話,雖無一字惡言,可是聽著卻特彆地可樂。
堂堂王妃,走路竟然還能踩坑?
多可笑不是?
花廳裡起了一陣細微的響動,不少女眷或端茶、或拭唇,顯是在借此掩去笑意。
徐婉貞被這話說得一愣,還未想出如何接語,那廂朱氏已然氣紅了臉。
當著滿屋子的賀客,被徐玠點明她眼神不濟,雖非大事,卻很丟人。
她確實眼力不是很好,隻這種事情誰又會拿出來當麵兒說?
一時間,朱氏生吃了徐玠的心都有了。
“原來如此。你倒是個心細的孩子。”眼見得王妃倆鼻孔又開始張大,淑妃怕她惱將上來,趕忙搶先開口。
徐婉貞見狀,自知不好再多說,悻悻歸座。
一時眼鏡匣子捧來,淑妃便逐個試戴,徐玠則從旁解說,也不過是將梅姨娘寫下來的話一字不漏地背了下來,因有無數新詞、各種“原理”,十分唬人,聽得眾人一愣一愣地。
緊接著,由成國公夫人打頭,諸貴客也輪番試戴眼鏡,花廳裡笑聲與驚呼聲不斷,直將壽星婆朱氏也給冷落在一旁,壽宴更是變了味兒。
至此,徐玠在大齊召開的首個高端產品推介會,大獲成功。
半個月後,京城的貴族士家,忽然便時興起了一種叫做“墨鏡”的新鮮玩意兒,舉凡略有些臉麵的姑娘公子,不戴上個墨鏡,簡直都不好意思出門。
不消說,宮裡頭的娘娘們,也皆是人手一副墨鏡,漸漸地,這股風氣又及於有頭有臉的宮人婢仆,有無墨鏡,便是區分得寵與否的標誌。
再往後,也不知怎麼一來,那水晶片便被一種叫做“玻璃”的物件給替代了,玉京城一下子多出好幾間玻璃工坊,每日裡賣出大批的墨鏡,搞得外省人一進京城,便被那滿大街行走的又青又圓的亮片兒給晃得發呆。
此等情形,紅藥先還覺得好笑,然一個月之後,她的看法便成了
這人怎麼沒戴墨鏡啊,真土氣。
由此,紅藥終是明白,那話本子裡的所謂“時尚”,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再醜怪的物事,追捧的人多了,便會變醜為美,引為一時風靡。
走在乾清宮闊大的曲廊上,紅藥如是想道。
如今的她,已非翊坤宮的三等宮女,而是乾清宮外二路的灑掃管事。
嗯,她升官兒了。
再一次。
雖然仍舊是三等的位份,手裡卻有了一點點的實權,管著幾名小宮人,月例也多了兩吊大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