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菱見狀,心下倒也佩服。
呂尚宮行事,真是滴水不漏。
三公主突然挑衣裳穿,誰知道裡頭有沒有古怪,呂尚宮讓兩邊的人一起找,互為監督和印證,且把自個兒了摘了出來。
這些人,果然個個精明似鬼。
“回三殿下,衣裳就在這兒了。”
思忖間,那四人早將衣箱翻了個底朝天,在最下層找出了那套大紅襖裙,由一名女官捧了過去。
看著那鮮亮的衣裙,三公主大大的眼睛裡,流露出了一絲緊張。
隻她向來不愛笑,小臉兒總是木木的,因此,這細微的表情變化,除了熟悉她的紅菱,包括呂尚宮在內的其餘人等,並未覺察。
紅菱安靜地站著,麵上無一絲異動。
吃驚了吧,三殿下
你最敬愛的嬤嬤想要算計旁人,卻也不先想一想,算計不成,又會如何
紅菱不無快意地想著。
多日來的緊張與壓抑,在這一刻,稍得紓解。
“三殿下,奴婢服侍您把衣裳換上罷。”
見三公主一雙眼睛緊盯著那套衣裙,呂尚宮以為她急著要換上,便殷勤地說道。
三公主卻像沒聽見,猶自怔忡不語。
呂尚宮等了片刻,因還擔著心事,便又試著輕聲問“三殿下,您是現在就換上衣裳麼”
三公主似是被這聲音喚醒,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卻是空的,似是魂飛天外。
好一會兒後,她才終於像是聽懂了呂尚宮之語,輕輕“嗯”了一聲。
呂尚宮也未再多想,服侍她換好衣物,那廂便有女官進來稟報“外頭來人了。”
呂尚宮忙辭了出來,紅菱等人亦儘皆跟出,眾人卻不曾走遠,隻在階前立著。
不多時,連天飛雪中便行來一群人,打頭的赫然便是仁壽宮大掌事程壽眉。
呂尚宮忙衝她招了招手,又將周遭人等遣去,待程壽眉走近了,方低聲問“太後娘娘知道了”
“我沒敢說。”程壽眉麵容肅殺,蓑衣上雪水融化,滴落於階前,很快便濕了一小片。
呂尚宮微頷首,問“你尋了什麼由頭”
“我說三公主丟了樣東西,要多些人來找。”程壽眉的語聲壓得極低,似若耳語“你確定那是屍臭氣”
“八成拿手。”呂尚宮此時亦肅了容,再不複方才的淡然“你也知曉,我那裡常處置這些事,若換作十年前,我不敢說,如今卻是能聞出來的。”
程壽眉對她極是信任,聞言麵色一白,旋即點頭“既這麼著,那我便帶人進去服侍三殿下。”
呂尚宮命人去仁壽宮送信,一是要知會太後娘娘,二卻是為著三公主。
若那味道正是屍臭,則此事隻大不小,三公主的安危自須放在首位。
“那就有勞你了。”呂尚宮向程壽眉躬了躬身。
程壽眉一顆心如灌了鉛,重得提不起來,擺手強笑道“罷了,你小心些。”
二人分頭而去,呂尚宮便又回到院中,再等了片刻,方才離開的那年老嬤嬤終是回轉,身後跟著好些尚宮局的女官與粗使仆役。
見人手齊備,呂尚宮便將她們招至跟前,將人手分成三隊,一隊由那老嬤嬤領頭,直奔後罩房,另一隊在院中候命,呂尚宮自己再領一隊,喚來紅菱,淡聲道“孫管事,勞您駕,帶我們去吳嬤嬤的住處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