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約見的地點,便在湖邊。
徐玠趕到時,紅藥正坐在湖畔青石上,手裡提著根細長的竹竿,像模像樣地釣魚呢。
“謔,二姑娘好雅興。”徐玠朗笑著走了過去,眉眼都飛揚了起來。
瞧見媳婦了,好開心。
可是,他離著紅藥尚有七、八步遠,一大群丫鬟婆子便圍攏來,一個個如臨大敵,大有徐玠再敢靠近就要群起而攻之的意思。
“五爺恕罪,您隻能在這塊兒石頭上坐著了。”荷露上前衝他福了福身,鄭重地指向旁邊一塊大石。
那石頭上早鋪好了一方玄青暗銀紋的錦墊,顯然是專為徐玠備下的。
“成,那我就坐這兒。”徐玠從善如流地道,撩袍坐在了指定的位置。
他與紅藥已有婚約,此時見麵並不合規矩,若非紅藥再三強調有要緊事,他也不會來。
而此時,朝思暮想的人在眼前,他已然心滿意足,不敢奢望更多。
待坐定了,紅藥便向荷露說道:“你們都退後些,我要與五爺說兩句話,很快就好。”
見她麵色肅殺,當是有正事要說,荷露等人雖有些擔心,卻還是依言退到了稍遠處。
待周遭再無旁人,紅藥方輕聲將宮中偶遇白發老宮人一事說了,又問徐玠:“我問你,那天我去懷恩侯府吊喪,瞧見東平郡王府的馬車邊跟著個管事媽媽模樣的婦人,你可知這人是誰?”
徐玠擰眉想了想,說道:“那媽媽叫向采青,前些時候王妃從娘家帶了她回來,眼下在上房當差,挺受重用。”
停一息,笑著問:“你問她作甚?”
“這人我見過。”紅藥壓著嗓子,神情越發肅然:“她應該是宮女出身,我以前瞧見過她和那白發宮人在一起,那身形氣韻我記得很清楚。唯有一點奇怪,就是相貌對不上。”
徐玠心頭一動,立時問道:“以前?你是說……”
“嗯,就是很久、很久以前。”紅藥一字一頓地道。
徐玠於是明白,紅藥所言,當是前世之事。
此時,紅藥又開了口,語聲儘可能放得很輕:“我以前告訴過你,我替陳長生收過屍,你可還記得?”
“我自是記得。”徐玠頷首道,麵色亦隨之變得冷。
有件事他沒告訴紅藥。
陳長生死了。
被遣出宮後沒多久,他不知怎麼便卷進了一場幫派鬥毆中,身中數刀而亡,那凶手也死在了亂刀之下。
事後,兩衛密查了許久,卻沒查出任何疑點,看起來,這就是一次純粹的街頭爭鬥,而陳長生的死,隻能說他不走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