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聽得朱氏竟說能姑蘇繡娘,徐婉貞心下極是雀躍,麵上也添了笑模樣,道:“這話可是娘說的,女兒記下了,娘可彆誑女兒才是。”
朱氏笑道:“娘斷不會騙你的,最遲下個月人就來了。”又勸她:“隻娘的話你也要記著,萬莫掐尖出頭,知道了麼?”
徐婉貞此時已然在悄悄盤算該讓繡娘做什麼衣裳了,聞言便連聲笑道:“知道啦、知道啦,娘都說好幾回了。那起子沒見過世麵的東西,女兒才不與她們一般見識呢。”
朱氏深覺女兒這話不錯,頷首笑道:“我兒能這般想,那就再好不過了。”
正說著話,外頭響起了周媽媽的通傳:“回王妃,回縣主,五爺和五太太來了。”
徐婉貞眼珠子轉了轉,便握著嘴偷笑起來:“娘您瞧啊,這不就是沒見過世麵麼?人家都沒來,就她來得最快。”
又撇嘴:“五哥也是,自己手頭那麼些鋪子呢,還貪圖這點兒衣料。”
朱氏警告地輕輕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莫要再說話,旋即揚聲道:“快請他們進來吧。”
隨著話音,門前錦簾輕挑,徐玠與紅藥雙雙進了屋。
朱氏掃眼望去,便見槅扇的縫隙間紅影晃動,未幾時,便轉出來一雙璧人,俱著著大紅的衣裳,男的長身玉立、人物濟楚;女的眉目如畫、綠鬢如雲。
縱使滿心地不情願,朱氏卻也不得不承認,五房這對小夫妻,委實是當得起“綺年玉貌”的一對兒,般配得緊,便是放眼整個玉京城,怕也隻有定國公世子夫妻才堪堪比得過了。
徐玠此時已然鬆開了紅藥的手,夫妻二人上前見禮,徐婉貞亦起身問好,大家都是表麵笑嘻嘻,至於心裡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待各自落了座,紅藥便佯作撫鬢,不著痕跡地往旁看了看。
屋中除朱氏母女外,方才亦有幾名婢仆魚貫而入,其中最為打眼的,便是那一溜水蔥兒似的四個大丫鬟。
原先服侍朱氏的綠雲她們幾個,因已經到了年歲,泰半都放出去配了人,留下來的隻有一個綠煙。
而這個綠煙,是自己人。
這是徐玠悄悄告訴紅藥的。
除開綠煙這一個舊人之外,餘下的春鶯、柳芳、紫綾這三個,則皆是這一年間陸續挑上來的。
論模樣,綠煙是四人中最好的,那股子弱質芊芊的味道,當真我見猶憐。而春鶯她們則略遜一籌,卻也生得乾淨周正,更兼行止沉穩,立在那兒就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據紅藥所知,這三個是過了向媽媽的眼,才被選中的。果然是宮人出身,眼光不錯,行事亦有章法。
便如此刻,這位向媽媽便站在一個既不顯眼、又能及時聽主子吩咐的地兒,若是不留神,隻怕還瞧不見槅扇邊悄立的那道身影。
凡久在宮中當差的,都有這種做“透明人”的本領。
主子不需要時,你就不能讓主子瞧見;一旦主子有召,則必須第一時間上前聽命。
向媽媽顯然精於此道。
紅藥感慨地想著,捧起了茶盞,卻也沒喝,隻拿來暖手用。
此時,外頭又響起了通傳聲,卻原來是另幾房的人都到了,想是半道兒上遇見的,便一起來了。
朱氏忙又笑著讓她們進屋,紅藥也隨徐玠起身,給眾位姑嫂問好。
朱氏便笑:“你們幾個倒來得齊。”
王長子夫人潘氏忙道:“媳婦幾個和四姑娘在月門那裡正好撞上,便作了一路來了。”
說這話時,視線不經意往旁一掃,唇角便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