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怕,是有人來了,且避一避。”水婆子提著那仆婦藏身於山石之後,低聲解釋了一句,同時鬆開了手。
灰衣仆婦驚魂未定,身子猶自顫抖不息,所幸有石頭可倚,倒也不曾摔倒。
水婆子不再理她,隻探頭向外張望。
院門處緩步行出了數人,打頭的是個淡眉秀目的女子,年約三十許,上穿著螺青斜襟夾襖,下係翡白馬麵裙,髻上插著一枚玉燕釵,雖是一身簡素,生得也不甚美,卻自有一股書卷清華之氣,很是不俗。
“這是……是我們大太太。”灰衣仆婦不知何時湊了過來,也正往外偷瞧著,此時便嘀咕了一句。
水婆子也早認出了來人,便問:“你們大太太這是要出門兒?”
“說是娘家有事,要回去一趟。”仆婦的聲音很輕。
看得出,她在府裡的消息相當靈通,且膽量也是有的,剛才被唬得那樣,此刻說起話來卻也還是條理分明。
水婆子點了點頭,專注地打量著來人,一臉地若有所思。
此時,朱府大太太王氏已然跨出了院門,身後跟著的壯丫鬟小桃高高舉起油傘替她遮著雨,一麵嘟囔道:“太太,那齊媽媽都說願意把馬車借給咱們了,太太乾嘛不肯呢?”
說著又往抬頭望天,粗粗的眉毛鎖得死緊,道:“那外頭雇的車再怎麼好,也比不上王府的馬車結實。您瞧瞧,眼下這雨又大了,婢子們就算淋濕了也沒什麼,太太可是金貴人兒,怎麼能淋雨呢?”
王氏不以為意地道:“那到底是王府的馬車,縱使是咱們家的親戚,也是不好借來使的。不合適。”
小桃有點不服氣,小聲兒道:“太太也說大家是親戚了,分明是一家人,又說什麼兩家子話嘛。”
王氏含笑望了她一眼,柔柔語道:“王妃是咱們家的姑太太,這一層你是想到了,隻你怎麼就不想一想,那齊祿家的與咱們家,又算哪一門的親戚?”
小桃一窒。
齊祿家的是奴,朱府諸人卻是主,兩下裡怎麼可能是親戚?
也就在這念頭浮起的一瞬,她忽然像是明白了點兒什麼,眼睛一亮。
見她聽懂了,王氏便抬手向她額角輕輕點了點,笑道:“罷了,快彆想這些了,還是趕緊去外頭雇車要緊,有什麼上了車咱們再說。”
小桃清醒了過來,麵上的神情依然有些懵懂,卻再也不提借車之事,大聲應了個是,便“蹬蹬蹬”跑出去雇車去了。
那車馬行便在街口,來回也要不了多久,雇車十分方便。
見她去了,王氏便回身吩咐跟出來的丙名仆婦:“等一時回了院兒,你兩個先把書房收拾出來,再拿了我的牌子去廚下要兩盤點心。下晌姑娘們要來上課,今兒是大課,時候長,就中讓她們墊一墊,彆餓壞了她們。”
二人聞言,各自對視了一眼,麵上皆現出難色來,那瘦些的仆婦便道:“太太,廚下今兒忙得很,怕是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