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落棠心中嗤笑,這般黑麵又不近人情之人,竟還怕起了口中味重熏人,也不知誰能有這般大的情麵。
吃過飯後,穆九重便不欲再留,軍中口雜,他外出之事不曾有人知,若被有心人留意,難免會生出些瑣碎事端。
他起身腳步頓了頓,忽然又回身看著鄔落棠,道:“想必鄔寨主今日也要進平安城兌金錠,不若同我一道下山。”
這倒稀奇了。
鄔落棠心中想著,不定又是有些什麼麻煩事想要誆騙自己去玩命,可難得他這般主動,她見鬼的竟還有些不忍拒絕。遲疑了一瞬,到底是應了聲“好”。
鄔寨中一向少規矩,可總也有那麼一丁點待客之道,石千山遭人追殺無處藏身,暫且隻能讓他先在鄔寨住下,阮嬌嬌這一路幫忙許多,自然也不能慢待了,鄔落棠讓邱致在寨中找房間先將阮嬌嬌和石千山二人安置下,餘下事待她兌了金錠回來再說。
她與穆九重一並步行出了鄔寨,寨門之後便是下山的路,穆九重一直沉默地走著,她便也不說話,心中想著看你還能搞出什麼古怪。
直到走了很遠之後,穆九重終於開口,卻是先道了聲謝。
鄔落棠頗有些莫名其妙,便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語調回道:“不謝,萬事看在命和錢的麵子上。”
穆九重側頭一聲哂笑,難得大度起來並未與她計較。
因身高懸殊,鄔落棠看向他時總要微微仰頭,
不知為何,她覺得今日的他有些反常,很不像他平日不苟言笑的那副狗樣子,神態間還隱約帶著那麼一點為難而又欲語還休的意思。
若是旁的男子,鄔落棠保不齊會以為他是對自己有了某層不可言說的心思,可既是穆九重,想起上兩次他的不解風情而鬨出的尷尬事,鄔落棠便斷斷不會這樣猜想。
“這狗賊定是沒憋什麼好屁。”
她心中這麼想著,可一時半會也抓不到頭緒。
兩人從山上直走到半山腰,統共說的話也不過就這五句不到。
眼見著再走一段路就到了之前拴馬的地方,穆九重才終於又開口:“這幾匹馬,今日傍晚我會命人過來自行牽走,白日裡若有需要你尚可騎。”
軍中的馬每一匹都詳記在冊,自然該是有借有還的。
鄔落棠擺擺手,“隨意”。
直到行到拴馬的撅樁旁,穆九重也再沒說彆的。
眼見著他把韁繩鬆鬆握在手裡,而後身形利落地騰上馬背,鄔落棠終是未忍住,喚了他一聲“將軍”,待他低頭看過來時問道:“前陣子宿雲關外火噴被毀那事,將軍待如何查下去?”
其實左近並沒有人,鄔寨的地盤也絕不會有外人在,隻是此事關係實在重大,縱然隻他與她二人,她仍是這般隱晦地問起。
穆九重兩手握韁按在馬頸上,低頭看了她一時,就在她以為他或許不會回答時,他方忽然開口道:“隨軍工造兵飲酒誤事,以至臨戰前操作失誤,致使死傷兵將近百人,此事的核查文書已經遞至朝廷”,他控著馬原地踱步,又道:“這等密事不是你這般山間野匪有資格問起的。”
鄔落棠便笑起來,向著馬背上的他拱手作禮,“將軍說的是。”
話罷也欲上馬,準備即刻往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