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去了永和宮,少不得要拜會德妃。
德妃正忙著,她管理後宮事宜,來來回回都是一些管事在回話,見了她來,親熱的執起她的手,笑吟吟向眾管事誇獎:“老四媳婦是個好的,賢惠淑慎,又極孝順,時時刻刻的惦記我這老婆子。”
底下人順著捧,直把婆媳倆誇的天下皆無,這不動聲色的拍馬屁,看的她歎為觀止。
大家的求生欲都很強。
衛有期順道說了來意:“早就惦念著妹妹,今日來瞧瞧,姑嫂一道坐著說說話。”
關心德妃,又關心她的孩子,頓時讓她在管事麵前很有麵子,因此笑道:“快去吧,她也早就想著你。”
你想我,我想你的,可就是和樂融融的一家人。
到了偏殿的時候,早走伶俐的宮女稟報了,隻十二公主起不來床,倚在靠枕上衝著她笑:“嫂子來了,妹妹無法起身,還請原諒則個。”
衛有期親熱的擺手,看著十二公主的樣子,心中一聲歎息,床上躺著的,還不過是一個孩子,說起來也十二歲了,可瞧著麵色黃中帶著青白,竟是將死之相。
小小的一團,跟前些日子見過的胤禎有天壤之彆,比著還沒有對方身量高。
笑吟吟的坐在床頭,先是問了早上用膳香不香,平日用什麼排解寂寞。
就見這位十二公主勾了勾唇,有氣無力的回:“嫂子也知道我這情況,睜開眼先灌一碗藥,什麼香不香的,能進口就不錯了。”
這副交心的模樣,讓衛有期心中明了,這宮中的人,縱然一團和氣,也少不了一萬個心眼子。
因此也憐惜的安慰,十二公主打小就這樣,安慰的話聽了一籮筐,如今早已淡然。
隻嫂子話語間真誠又懇切,惹得她也心思浮動,當即就輕咳出聲,再也止不住。
衛有期看著,忍不住蹙起眉頭問:“你這般咳著也不是事,太醫是怎麼說的?”
十二公主苦澀一笑,澀聲道:“能說什麼,無緣無故的咳,既無喉疾,亦無肺病,打小就見不得天日,天天混日子罷了。”
衛有期擰起眉尖問:“送你的花醬可用了?”
十二公主一雙眼眸水盈盈的望著她,柔聲道:“說了嫂子彆生氣,用了兩次,咳的倒重了,看來是閻王爺要收我呢。”
當時額娘一說,她就上心了,看著額娘的樣子,她就明白,這花醬著實是個好東西。
隻是她無福,吃了兩回,咳的越發厲害了。
衛有期聽她這麼一說,心中倒好奇了,坐在床頭道:“妹妹彆覺得嫂子魯莽,嫂子小時候略學過一些岐黃,給你瞧瞧如何?”
十二公主可有可無的點頭,她自己心中明白,她是熬日子的人了,去年還能去廊下坐坐,今年竟是床都沒下過一次。
花醬是最後的希望,可惜失敗了。
這會子嫂子這麼說,她又能做出花醬這麼好的東西。又讓她心中燃起一絲希望,雙眸亮晶晶的,充滿了期待。
看診講究望聞問切,衛有期心中也很是納罕,脈象衰弱,卻沒有其他的問題。
生機漸退,卻沒有明顯的症狀。
見她沉吟半晌,十二公主貼心道:“我這打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早就不奢望了,嫂子不必憂心。”
衛有期笑著拍拍她的手,柔聲道:“你也彆急,我回去琢磨琢磨,總會有辦法的。”
按理說不應該,凝珠的功效,對修者都有用,功能是非常強大的。
按說凡人沾上一星半點的,就該百病全消才是。
那麼問題出在哪呢?
等回到東四所的時候,胤禛已經回來了,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翻著桌上的賬本。
見了她回來,點點頭打招呼,轉瞬又收回了注意力。
衛有期道:“去看小妹妹了,她如今情景有些不大妙。”
胤禛眼眸暗下來,這個妹妹比他小了好幾歲,平日裡兩人接觸也不多,記憶中那個圓臉的姑娘,總是咳著,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
歎息一聲道:“不必太在意,該努力的都努力過了。”
老祖點頭,要不是因著胤禛,她瞧都不會去瞧,隻是那圓臉少女,讓她想起來另外一個人,勾起她內心深處缺見的憐惜。
倒更想讓她健健康康的,活蹦亂跳的,也算是代替那個姑娘活下來了。
這會兒已經到了午膳點,拋開這些事情不提,又琢磨起膳食來,這多雨季節,著實惱人,一會兒的功夫天色暗下來,太陽躲在雲層後,眼見的天陰起來。
胤禛抬眸望了一眼天色,不悅的擰起眉尖,今日剛收了一批玫瑰花,等著下午運進來,這要是下雨,就耽擱了。
天公不作美,誰也無法的事情。
用過膳後,果然轢轢轔轔似珠貫似得下起雨來。
夫妻倆索性踢了鞋子,換上寢衣回房睡覺。
手腳自動的纏在一起,相擁睡去。
醒來的時候,發現雨一直下,兩人懶懶的,斜倚在塌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