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不在,他向來事務繁忙,事事親力親為,總是要辦到最好,彆人做的他都不放心。
最後還不是苦了自己。
摸了摸自己微突的小腹,又捏了捏自己圓潤的臉頰,自打有這孩子,見風就胖,腰身不見怎麼放,臉頰是越來越圓了。
這時節,桂花終於盛開了,衛有期前些日子曬了一些,打算封存起來慢慢吃。
今天又摘了不少,洗乾淨之後陰乾在廊下,估摸著這會子差不多了,兩分桂花一分糖,一層層的鋪在瓷罐中,蓋上蓋子三五天的功夫就醃製成功。
金黃的花朵很小,比米粒還小些,挑了肉厚的,特製一些準備給雙胞胎送去,他們兩個現在住校,不經常回來,總想著做點小東西惦記著他們。
桂花獨特迷人的香味,令人讚揚,李清照也曾有詩曰:“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衛有期覺得,吃了這桂花,身上也能沾染上幾分風雅。
給弘昭那孩子補補他缺的東西。
晚間胤禛回來的時候,又是華燈初上,見她窩在一邊看書,心疼的道:“你如今是雙身子,不必從前,莫要等我,早些上床上歇息。”
雙身子到底累些,她整日裡也是忙活個不停,到了晚間還要等著他,完全沒必要的事。
衛有期斜睨他一眼,嗔道:“你不在,我也睡不著,何必乾躺著。”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毛病,隻有窩在他懷裡,才能安心入睡,若是他不在,心中跟缺了一塊似得,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胤禛正在擦臉,聞言側眸過來,略有些無奈道:“那我明日早些回來,這有些晚了。”
福晉的話像是一道光,輕輕的撞進他的心裡。
燭火溫柔的照耀著,衛有期輕哼:“那倒不必,我不是那般脆弱的人。”
可在胤禛心中,她就是需要嗬護的,也沒跟她爭,想著自己早些回來就成。
衛有期臉盤子圓潤不少,他瞧著心裡也高興,她總是瘦瘦的,有時候還會顯出弱柳扶風之像,雖然身體康健,可總覺得胖嘟嘟的安心。
這些年為著公事奔波,跟福晉也就睡前相處這一小會兒,第二日大都見不著麵,突然間就想時時伴著她,縱然他取得高位,到時候把福晉的心弄丟了,又該如何是好。
她習慣他在身邊,沒他睡不著覺,可若是她習慣了他不在身邊,就會在心中一寸一寸的把他的存在抹去,到時候,後悔也是沒地方哭的。
胤禛眉眼柔和,坐在她身邊,捏了捏她水澎澎的臉頰,笑道:“以後多用些膳,這般肉肉的,瞧著安心。”
他難得笑一次,總是繃著臉,唇線拉的直直的,如同凜冽的寒冬,見了她神情會柔和下來,添了一絲春意,卻從不曾像今日這般,笑的露出尖尖的虎牙。
眼眸微眯,在燭火下折射出溫柔的光。
衛有期被他蠱惑,慢慢湊近,纖手撫上他唇角勾起的笑,也跟著笑開了,在那上麵印上一個軟軟的吻,兩人抵著額頭,兀自輕笑。
待胤禛熟悉過後,跟她一道窩在軟塌上,衛有期放下手中的書,自覺的滾進他的懷中,滿足舒適的喟歎出聲。
世界上最安全的距離,就是你抱著我的時候,那肌膚相貼的距離。
美好的讓人無法拒絕。
胤禛也是如此,挨在一起的瞬間,好似擁有了全世界,心中也是小小的舒了一口氣的。
“院子裡的石榴瞧著差不多能吃了,趕明摘一些來吃。”
“成,後日休沐,我摘來給你吃。”
“嗯,今年天旱,想必會比較甜。”
“確實,今日在侍郎家吃到一種橘子,想著你愛吃,問了采買的,也定了一筐,約莫明日一早就送過來,你嘗嘗看喜歡不喜歡。”
“嗯……”
說著說著,衛有期唇角掛著甜甜的笑意,已經進入夢鄉。
胤禛雙臂一個用力,將她橫抱起來,輕手輕腳的放在床上,看她迷蒙著眼想要醒來,趕緊往懷裡摟了摟,果然她眯著眼瞧了是他,往他跟前湊了湊,立馬又睡了。
虛空描畫著她的容顏,胤禛示意滅燈,也跟著睡下。
秋日裡有些涼,床帳掩下一室情思。
隔日兩人都起了個大早,以前夜裡喜歡胡鬨,衛有期是萬萬起不來的,聽到鳥叫聲還有些懵,以為自己又睡晚了,拿出枕頭下的懷表一看,倒還好,比平日早一個時辰。
其實看到胤禛的那一瞬間,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他每次天剛蒙蒙亮就起床走了,哪裡還能見到他的人。
胤禛正在穿衣,見她醒了也有些詫異,走過來擔憂的問:“可是有哪裡不舒服,怎麼不接著睡了?”
衛有期搖頭,睡夠了自然就醒來。
“今日要去哪?”還穿著正式的騎裝。
利落的剪裁很襯身材,他是一個男人風華正好的時候,顏值、身材都處於巔峰期,寬肩細腰大長腿,瞧著都讓人流口水。
胤禛漫不經心的整理著馬蹄袖,無奈道:“太子越加會玩了,非得把兄弟們揪在一起,說是聯絡感情,打馬球玩。”
這東西除了太子,沒有人喜歡,實在是略有些危險,到時候傷著,這些都算誰的呢。
衛有期冷笑一聲,“好一個太子爺。”
叫兄弟們當猴耍呢,真真好大的架子。
他這兩年行事越加的荒唐,衛有期猜度著,他馬上會有大動作出來,他自個作死不打緊,彆連累了彆人。
胤禩娶了年氏女之後,聲望更是上了一個台階,隱隱的,有跟太子分庭抗禮的味道在,郭絡羅氏帶給他文人的人脈,年氏帶給他武將的人脈,文武都有了,蓄勢待發的模樣,給太子帶來很大的逼迫感。
麵對挽秋,胤禩的心情有些複雜,她才是自己原裝的嫡福晉,可惜為著一個奴才之女,淪落至此,也害的他娶了一個奴才之女,雖然彆人不知道,但內心深處還有些恥辱的。
他又敬又愛的嫡福晉,隻是一個奴才之女,身份低賤的令人發指。
那些年的妥協就像是一個笑話,像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疼極了。
挽秋很懂得溫柔小意,跟秀兒風風火火的性格不同,然而不能否認的是,秀兒的身影,從不曾在他心中退出,他依舊念著她,想著她。
看著挽秋,心中就會湧起一抹反感來,甚至覺得,如果不是她的出現,他的生活也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就算給他帶來武將的人脈,也無法抵消她帶來的恥辱。
而挽秋心中也知道,戀愛的人,眼神是不一樣的。
而八貝子看著她的眼神,隱隱有一絲險惡,平時來這裡過夜,也是跟辦公室似得,提槍上馬,弄完就走。
絲毫不顧她的感受,她猜度著,若不是沒有嫡子,甚至他都不願意來。
撫摸著小腹,挽秋心中有一絲苦澀。
當初進了年府,她是喜悅的,畢竟能從孤女變成巡撫之女,也算是一種飛躍。
她的本家,她知道她回不去,皇家容不下這樣的醜聞。
喜悅就維持了一個月,被嬤嬤教導規矩的一個月。
初始不過年夫人見了她一麵,沒有見過父兄的時候,一切都好。
當見著父兄那一刻,隻覺得晴天霹靂,天都塌了一半。
在道觀的時候,她是有一個情人的,他承諾,等到金榜題名時,就是娶她的日子,她信了,日日廝混在一起。
也不過一年的功夫,對方就消失了,她苦尋不見,也不知道自己懷有身孕,在找他的路上,跌了一跤,沒了。
那個溫潤精致的少年,深深的刻在她的腦海中,一刻也不曾忘記。
為她無疾而終的愛戀,為她無緣得見天日的孩兒。
挽秋尚記得當時的情景,年家二公子帶著其妻葉赫納拉氏,長身玉立,嗬護的半圈著她。
後來她才知道,葉赫納拉氏,納蘭性德之女。
當年他用納蘭容若的情詩哄著她,讓她身心俱付,轉頭來娶了對方的女兒,何其可笑。
那是一個溫柔美貌的女子,嫋嫋依依像是一朵軟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