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的事情被壓下來了。
衛有期立在金鑾殿上, 昂首挺胸望著高堂上的康熙,朗聲道:“這般利國利民的事情, 不知皇阿瑪有何顧慮?”
康熙被她的氣息震懾一瞬,腦海中的思緒頓時亂了, 看向她灼灼的目光,又瞬間清醒。
“所需銀錢過甚,需仔細考量。”
他說話慢吞吞的,有點綿軟。
這話一出, 殿上的大臣都忍不住用眼角餘光望向台上, 心中怪異感很重。
衛有期擰著眉尖,半晌笑吟吟的回了是, 這才垂眸退下。
康熙鬆了一口氣。
自此花樣駁回衛有期所有的奏請, 剛開始還認真的找借口, 見她沒什麼反應,索性置之不理。
衛有期不置可否, 看著他身周瑩瑩紫氣越發稀薄,終究消散不見。
看來,康熙對他的庇護, 已經沒有了, 衛有期徹底放下心理負擔, 在覲見的時候,點燃了熏香。
康熙對她有知遇之恩, 有慈父之情, 她都記在心裡。
隻這個假康熙……
毫無才乾, 隻想著把權利握在手中,又喜小腳美人,很是寵幸了一批。他嫌原主寵幸過的妃嬪不乾淨,因此挑了新人。
倒也讓不少妃嬪逃過一遭。
乾清宮。
康熙立在書桌後頭,凝眸望著底下安然靜立的衛有期,眼神中不可抑止的帶著欣賞。
他喜歡美人,而麵前的皇太子是女人中的極品。對於以前的記憶,他越發混亂,恍然間覺得,這個皇太子能上位,定是跟原主有不可說的關係。
真惡心。
他在心中暗啐一口,又忍不住用眼神在對方細細的腰身上巡弋。
衛有期眼神一冷,望著假康熙的眼神猶如玄冰,纖手滾動著香薰球,促使它散發出更濃烈的味道。
康熙略有些眩暈,熏香的味道令他有些迷醉。
衛有期等著他眼神呆滯那一刻,衝魏珠道:“出去吧。”
魏珠遲疑,他對康熙甚是忠心,為著他,連新皇都不願意投靠,可想到皇帝這段日子對他的戒備和反感,還是默默退出了。
他作為貼身伺候的人,對於康熙的了解,比他本人都深些,冒然間跟換了個人似的,他心中也犯嘀咕。
人的習慣愛好可能會改,可也不會將所有的都完全摒棄。
魏珠一步三蹭的出去了,將殿門大開著,留兩人在殿內。
衛有期坐在下首,一點一點慢悠悠的問著,心中對於這個外來者的身份,也更加清晰明了。
外來者名叫帝青,中年人,生於大清滅亡後,是個紈絝子弟,父親是軍閥,偏他不成器,於吃喝玩樂上頗為精通。
一朝在昏睡中穿越成康熙大帝,他的內心是竊喜的,隨心所欲的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衛有期又著重了解一下後世出現的物件、有哪些利民政策,社會發展等,就給他下了禪位的暗示,這才施施然離去。
一邊走,一邊在心中琢磨,看來這帝青來自一個沒有她的後世,因為從他的言語中不難發現,大清並沒有女皇的蹤跡。
魏珠衝她躬身行禮,到底放心不下,又返回大殿查看康熙的情形,見他好端端的立著,見他過來跟沒瞧見似的,心中也說不好是什麼感受。
晚間衛有期回去,胤禛已經回府了,正立在廊中懸紗籠燈下,遙望遠方的星月。
青衣墨發。
他昂著頭,精致的側臉被月光籠罩,散發著瑩瑩的光輝。
他很白,肌膚像是玉石一般剔透。
微斂的克製神色,讓他的星眸染上幾分清冷,讓人想要揉一揉,讓他的眼角眉梢都沾惹兩點姝色。
衛有期止步,望著他的神色出神。
自打做了皇太子,兩個人整日忙亂,已經許久不曾認真的坐下來,談談心,說說話。
她總是忙到半夜,沾著枕頭就睡著了,第二天一大早,又早早的起床,進行新一天的忙亂。
而不知從何時起,胤禛回來的越來越早,背影越發的孤寂。
臉上好不容易常見的溫和,又回到冷凝狀態。
衛有期呼吸一滯,初初到這大清時,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是什麼呢?
不過是好吃好喝好睡,做一個富貴閒人。
什麼時候竟為著彆人冷落家人起來?
不說胤禛,就連幾個小的也很少見她,常常隻是匆匆一麵。
衛有期漫步上前,立到他跟前,笑的柔和。
胤禛內心有一絲鬆動,轉瞬又冰封起來。
他有些不明白,也不願意把對方往不堪裡想。
可是那些話就縈繞在心頭,怎麼也去不掉。
“太子隻是拿捏雍郡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武皇也沒她這麼深的心思,一騙就是十來年。”
“真真好手段,借著雍郡王上位……”
“不對吧,當初的恩愛做不得假!”
“那現在呢?”
眾人的議論聲砸在心底,胤禛心裡不好受,他不願意相信,可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年來,福晉鮮少跟他親熱,也越發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