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接到命令之後感動的淚流滿麵,無比感謝那位大人的仁慈與寬容。他不敢敷衍,哆哆嗦嗦地盤成一圈滾走了。
在滾的過程中,他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那位擁有稀血的人類女性湊近了他所恐懼的那個可怖存在。
然後越來越近。
愈來愈近……
最後,張開雙臂一下子就抱緊了那位大人!
蛇鬼一個翻滾蛇頭“咚”的一下撞上了牆。他一個伏地挺身衝了出去,流著眼淚靠在牆角。
……等等。
等等!
剛才那個是擁抱吧?
她是抱了一下那位大人吧?!
變成鬼之後,蛇鬼作為人類時的記憶就開始逐漸消散了,因此他絞儘腦汁地才回想起了“擁抱”這個詞語。
異性的戀人之間做出的親密舉動,稱作擁抱。他噎了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猶豫片刻後慢吞吞的滾到拐角,壯著膽子躲在牆後。
心跳聲如雷鼓,但是他卻抑製住了自己逃跑的原.始衝.動,順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屏住呼吸。
偷聽!
庭院中。
“無慘是為了我才來的吧,真是太感動了!”金魚草感動地說,隨後給了對方一個擁抱後就迅速退了開來,“那天我被抓到之後,你應該很擔心吧,真是抱歉哦。”
他沒有追問那隻蛇鬼的態度為什麼會在短時間之內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為什麼。
鬼舞辻無慘不理解。
淺野零明明發現了不對勁,發現了與原來認定事實相反的怪異之處。
卻依然保持著原有的態度。
為什麼。
“這裡全是紫藤花和日輪刀,真是太危險了,我們趕緊走吧。”
他急匆匆地走在前方,回頭向鬼舞辻無慘招手,擔憂又急迫的催促著他。
卻在轉頭的一瞬間停下了腳步。
庭院中橫七豎八的倒著一片屍體,大多數都穿著黑色的鬼殺隊隊製服,血液從他們破開的胸膛中流出,順著蜿蜒的流痕,沾染到了他的腳下。
他愣愣地抬了抬腳,對於這種黏膩的觸感,而感到陌生。
又掃視了一圈周圍的殘肢斷臂。抿了抿唇。
“好多血……”他喃喃開口,看向身後的鬼舞辻無慘,有些茫然。
“無慘,你們是在偷襲鬼殺隊嗎?想殺掉他們所有的人嗎?”他這樣問。
奇怪。
淺野零一直是個無法用常理推斷的人,那種讓他捉摸不透的奇怪感又升了起來。
蛇鬼吞吃人肉的時候他隻是因為對方的醜陋而升起了厭惡的情緒,而對於那個斷了氣的人類卻隻是吝嗇地給予了一個眼神。
現在卻因屍橫遍地而主動開口詢問。
奇怪。
鬼舞辻無慘輕輕挑眉,說:“今晚我們的任務是清剿鬼殺隊,所有人,一個不留。”
然後他笑了笑。
伸出一隻手觸碰夜空,微微閉上眼,似乎在享受空氣中久久縈繞的血腥氣,慘白英俊的麵容上浮上一層薄紅。
他幾乎是歎息著說道:
“聽到了嗎,徘徊在你我耳邊的那些生命消逝的美妙聲音。無論是鬼,還是人類,今晚都是他們走向地獄的祭日。”
“你想阻止我們?”
鬼與鬼殺隊的戰爭存在了千百年之久。
而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
鬼殺隊想要消滅鬼,而鬼想要剿滅鬼殺隊。在這樣極端相悖的目標下必定要以無數生命作為鋪路的磚石。
鬼殺隊被人類稱作正義,而作為與正義相對的邪惡的他們,自然要貫徹作為惡魔的責任。
——殺人無罪。
“不,我不想。”淺野零搖頭。
接著他開口問了一個很讓人意外的問題說:“你也會去地獄嗎?”
無慘頓了頓,接著說道:“我當然不會,零。我喜歡活著,那怕百年、千年、萬年,我都要活著。”他如此強調著:“誰也不可能讓我去死,哪怕是鬼殺隊。”
“天底下沒有人比我更討厭死亡。”
金魚草失望地垂下眼。
伴侶不願意跟隨他回地獄,這真是有史以來聽到的最壞的消息了。
雖然他現在連回地獄的路都沒找到。
淺野零退而求其次,認真地提議:“那我們逃走吧無慘,這樣打架真的太危險了,鬼殺隊的人很多,那些被稱作柱的人都很強。”
“頭鐵的炭治郎,會做毒藥的蝴蝶,還有一些我不認識的,他們都很會打架。”
金魚草一邊嘴裡嘰裡咕嚕地說著一邊掰著手指頭清點那些被他記住的鬼殺隊隊員們,苦口婆心的勸說著身為鬼之始祖的鬼舞辻無慘提前突出這場戰役。
“他們會傷害你。”
“如果你被他們殺死,就會去你討厭的地獄了。”金魚草如是說。
“你喜歡活著,所以我希望你活著。”
“……”
空氣凝滯。
鬼舞辻無慘也沒有預料到淺野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愣了愣,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一時間竟然有些無言。
或許他還殘留著作為人類時的劣根性,聽到這些甜言蜜語的廢話,心中居然泛起了久違的愉悅感。
無慘看著他,輕聲說:“騙子。”
——巧言令色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