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鬥是我自己偷偷藏的,沒告訴任何人——它本該是屬於老爹的生日禮物——身為商人,有時候少不了煙酒。
目光轉向從進門開始就不對勁的弟弟二號:“冰係神之眼?”
“正好,幫我冰一打酒吧,凱亞小甜心。”
成年了,十八歲。
今天是我的生日,命運贈予我苦痛與眼淚,我便送自己一場醉夢。
這不過分,不是嗎?
我還順口說一句:“安心,我不會過量的。”喝酒抽煙都可以,但不能影響自己的大腦。
但我家兩個弟弟明顯不這麼想。
他們可能以為我會借酒消愁、走上酗酒的道路吧?
所以……
迪盧克走到樓梯斷口處,默不作聲地把尖利的木刺掰掉,但他並不回應姐姐——一種無聲的拒絕。
凱亞聳聳肩,收起單手劍,同兄長一起清理碎屑,同樣默不作聲。
我嗤笑一聲,一手拿著煙鬥,一手扛起一打火水。幾個借力跳到一樓,大搖大擺地推開門離開。
“不用跟著我,我比小夥子們冷靜多了……以及,小迪,抓住凱亞,不要讓他離開萊艮芬德家。”
真是不省心的兩個臭弟弟啊。
……
摘星崖。
晴朗的夜空,璀璨的星河蜿蜒,晚風帶來風與酒的氣息,交織成屬於蒙德的長歌。我安靜地聆聽風的聲音,似乎聽見了老爹的呼喚。
我閉了閉眼,搖搖頭。
竟然出現幻聽了啊。
……其實我也不冷靜,我隻是比小迪和凱亞小甜心更加適應死亡——不論是我自己的還是彆人的。
傷心嗎?
當然,那可是我的父親。
但如果你問我現在的想法?
——什麼都沒有。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仰望星空,望向遠方,低頭輕撫在風中搖曳的塞西莉亞花。
什麼都不做,沒有大哭,沒有歇斯底裡,隻是安靜地坐著。指尖纏繞著一縷風,我將它送給塞西莉亞花。
手上的煙鬥輕輕磕著草地,卻不放進嘴裡——誰讓我忘記放煙草了呢?
沒有煙草,沒有火星,我拿什麼抽煙。
隻能喝酒了呢。
“哐當。”我的大腿固定住火水,伸出手,嫻熟地將瓶蓋撬飛。
酒香彌漫,我滿意地點點頭:聞著就很烈。
我一口一口地啜酒,老半天才喝完半瓶。
這和我曾經那豪放的吹瓶姿勢嚴重不符,如果曾經的我知道了,也會過來笑話現在這個喝酒都要當貴族小姐的我的。
我的臉漸漸熱起來。
嗯,看來這酒確實很烈。
可能是恍惚了,我又看見了老爹:他維持著他死去的模樣,一頭紅發、身上沾血,焦急地朝我大喊著什麼……但我聽不到他的聲音。
我撐著下巴,懶洋洋地、有些惡劣地朝他笑:“怎麼了老爹,你說我喝得少、可以喝更多?”說完,我仰頭又喝了一大口。
老爹的幻影眼見著我如此叛逆,不禁露出了無奈的神色,他揉揉我的腦袋,消失了。
我感受到頭頂似乎有一陣風吹過。
我:“???”
假的吧?老爹怎麼可能真的活了?我可是親自確定了他的死亡啊。
搖搖頭,笑一聲自己幻想過度。手掌一動,再次撬飛一個瓶蓋。
隨手摘一朵塞西莉亞花,放進嘴裡咀嚼,清香中帶著微澀,我仰頭灌下一口火水。酒衝散了口中的花瓣,在舌尖留下奇異的味道。
我漫無目的地晃著酒瓶:啊,味道不錯……這種酒可以作為酒莊下一季的特供。
塞西莉亞花配火水,這種組合有點奇怪呢。
我的思緒就像風中的蒲公英,輕飄飄的,不著地。我不再想老爹,因為心會很痛。我很努力地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彆的地方去。
但是……怎麼可能呢?
塞西莉亞花的花瓣沾上晶瑩的水珠:不是雨,也不是露珠。
“滴答。”又有水珠落了下來。
燦爛的紅色蒙上水霧,淚珠一滴滴落下,落到手背、塞西莉亞花、草地,落到風裡。
我茫然地看著手背上的眼淚,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起風了,風帶著遠方的氣息,他拂過塞西莉亞花,站到了少女麵前。
……
我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餘光瞄到一抹翠綠。
目光微轉,因為烈酒,我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但仍能看出那是位少年:耳邊掛著兩條小辮子的少年,他有一雙青色的眼眸。
他朝我笑,語調輕鬆:“你好,希耶娜小姐。”
我了然。
對這場景,我隻能說熟悉:哥譚的酒吧,要麼是情報交易中心,要麼是一夜·情的絕佳地點。
微醺的男女、昏暗的燈光、一方主動的邀請……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
我撬開最後一瓶火水,輕輕勾唇,翹起食指,搖了搖,漫不經心道:“好了甜心,如果在平時,我不在意和你來一炮——當然,你要確定你是個成年人——但現在不行。”
雖然我也沒有真正經曆過,但我深知在這種事被拒絕的男孩會很沮喪。
於是我溫聲安慰:“不用擔心甜心,你的魅力是可以去哥譚騙富婆的程度,隻是我今天沒心情。”
他的笑容僵住了:“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