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琰怕露出破綻下意識縮了起來,複又佯裝出少年該有的清朗。
在個個人精的大理寺中女扮男裝無疑於薄冰之上行走。
她笑顏明媚,“多謝魏少卿!改日請你吃酒!”
魏少卿爽笑,擺擺手:“那裡等改日,我看不如就今日吧!”
這個魏明倒是一點也不客氣,蕭琰難得遇到機會同付訣比武,亦是爽快人,心裡對他頗具好感,“付大人,一起?”
“不了。”付訣臉上依舊沒有笑容。
魏明一旁攛掇,他拽了拽付訣衣袖,“走啊,一起去啊,謝卿今日休沐,你難得鬆快些,何不一杯一杯複一杯?”
在魏少卿拖拉硬拽下,付訣勉強挪挪了尊貴的步伐,臉上亦是表露出不情不願。
三人乘馬車到了京北吉慶街的玉明樓裡,掌櫃恭恭敬敬地迎魏少卿上了二樓的包廂,卻一直對蕭琰冷眼相待。
掌櫃並非不認識她,恰是因為太過熟悉,昔日,她到這玉明樓來,萬掌櫃待她熱情,愛吃哪幾道熟食涼菜、口味鹹淡、用餐習慣,他皆門清的很,大抵是父親之舉惹了民憤,才此番對她。
她不怨,父親職務品級讓她享受了眾多追捧,如今,也是她該的。
縱使父親被逼無奈,可對百姓的傷害終究是造成了。
蕭琰端起酒杯,“魏少卿,蕭琰敬你一杯,日後若有不得之處,還望少卿嚴加管教。”
“琰弟哪裡的話,我還望你能多替我們謝卿分擔些重任。”
看了眼正吃菜的付訣,蕭琰眼神停留片刻,顧慮重重,察覺此人不甚好相處,她隻得硬著頭皮厚著臉皮:“付大人,敬你。”
付訣淡淡然補了句:“叫我付訣就行。”
“付訣,敬你。”
付訣難套近乎,攻克他尚耗時日,需多點耐心。
雖大理寺卿是她首等鎖定目標,但要想真正靠大理寺保命,光依附大理寺卿是遠遠不夠的,上至大理寺卿下達各屬各司的衙役獄卒皆得打點。
一則:為了將來躲避太子及黨羽的追殺行便。
二來:父親還被關押在大理寺監牢,多與牢頭獄卒們走動走動,至少能通融些,免受刁難。
為了生存,她不得不做那攀附寄生的菟絲花。
幾杯酒下肚,魏明打開話匣子,三兩句話離不開謝卿,這便是她請魏明吃酒的真正目的。蕭琰從他口中大致了解到謝修行平日行事作風,此人孤僻不張揚,對下屬能力要求極高,審案挑剔狠厲,牢獄裡的凶犯一聽見他威名個個喪魂落魄,落到“十殿閻羅”手裡,少則是要脫層皮。
聽到這裡,蕭琰不免擔憂起父親......
蕭琰對這位素未謀麵的上級勾起了十足好奇心,連那樣孤傲的付訣都心甘情願地替他賣命,可見手段不一般。若是能護在他的羽翼之下,他日行動起來便捷多了。
翌日,蕭琰去大理寺報到,一早便發生了命案,魏少卿去城外調查,寺裡衙役忙不迭地,路過她身旁隻是匆匆打了個照麵,讓她去內院找謝卿,走在內府裡她就像個無所事事的閒人,格外突兀。
正廳裡,陽光照在大殿內,清冷矜貴的紫袍男人踞坐於木案前,置於陰影之中,寬肩腰直,低眉執筆。
見到此番場景,蕭琰毫無意識地駐足,望著殿內那正氣凜然威嚴似尊神像的公子出了神。
謝修行掀抬眼皮,明朗少年站在金黃參天的銀杏樹下,黛藍色的柔弱身影像被命運摧折得渾身是傷,獨自蜷縮在漆黑陰冷的夜裡暗暗涕零,那樣瓷娃娃般易碎破敗,尤為可憐。
像他身世之人他見過不少,但唯有他的身上有股與蒼天一搏的倔強。
良久,蕭琰入殿,謝卿抬眸,蕭琰差點一個踉蹌撞在門上。
此人不就是那夜來找她取密信的少俠嗎?!
蕭琰激動的跑到謝修行跟前,朝他嘰嘰喳喳一通:“少俠!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