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 / 2)

他強勢地捧起她的臉,雪白的貝齒咬緊紅軟唇瓣,眼圈泛起潮濕的緋紅,她的眼神表情沒有一處不再散發著隱忍的情緒。

陸樾軟下聲音,想擦掉她臉上的淚痕,又怕粗糲的指尖刮蹭到她嬌嫩的臉頰:“皎皎,彆哭了。”

白皎低下頭,綢緞般的黑色長發垂下,露出一線雪白脖頸。陸樾呼吸凝滯,仿佛被魔鬼引誘一般,虛虛攬住她柔軟的腰肢,心跳如鼓。

她紅著眼哭訴:“你怎麼還不走!你快走啊!回來乾嘛!”

陸樾:“你先跟我說,你到底要不要進宮?”

沉默良久,久到他以為自己再也聽不到回答,忽然聽見她低低的聲音:“不想。”

她那麼年輕漂亮,大好年華,就算戀棧權勢,也不想委屈自己伺候一個年過半百足以做自己爹爹的老頭。

“可是我怎麼走,這邊人好多人都守著我,哥,你幫幫我。”

陸樾心頭一窒,仿佛密密麻麻的蟲蟻蟄咬心臟,肩頭亦是一片濡濕。

貼著她嬌軟的身軀,他胸腔裡的東西幾乎撞出身體,完全沒注意她稱呼的轉變,關注度點全落在她的話上:“我幫你。”

“你不是說,想讓我幫你嗎?”

白皎欣喜若狂地看著他,眼睛亮而純粹。

她拽著他的衣服,快樂得像是一隻飛翔的小鳥兒,感謝道:“你之前還說不要認我當妹妹,就連我親哥都沒這麼對我好,陸樾,陸大哥,哥哥……”她一連換了好幾個稱呼,“你今天救了我,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陸樾唰地一下沉下臉。

白皎咬了下唇,有點後悔:“我、對不起,你好像隻比我大五六歲,我不是故意的。”

嘻,才怪。

她就是故意的,氣死他。

陸樾深深凝視她,黑眸幽暗深邃,散發強烈的男性氣息,好似一張看不見的大網將她裹緊,白皎握緊椅背。

驀地,門外傳來輕緩的腳步聲:“小姐,我是小梅,我可以進來嗎?”

凝滯的氣氛驟然一鬆。

白皎眼珠一轉,拽著他往窗戶走,她打開窗戶,左顧右盼後發現沒有其他人,才扭頭看他:“你從這裡離開。”

陸樾看她焦急萬狀,冷聲道:“我沒有妹妹,以後也不會有!”

說完才飛身而去。

白皎眨了眨眼,關上窗戶,施施然坐下後才讓屋外的人進來。

婢女小梅剛進來,便看見她坐在屋子裡,還有一地茶杯碎瓷片,整個人嚇了一跳,連忙吩咐其他人:“你們快把瓷片清理了。”

她走到白皎跟前:“貴人,您怎麼就出來了,不讓小梅服侍您。”

她邊說邊幫白皎擦頭發,細膩柔滑的發絲散發出淡淡幽香,這不是任何一種脂粉香味。

她像是意識到什麼,臉頰泛起一團紅暈:“貴人,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小梅。”

白皎慢吞吞地應了一

聲:“好啊。”

小梅忍不住偷覷她,一看便舍不得挪開眼,貴人低垂眼簾,長長的眼睫仿若蝴蝶振翅而飛,此情此景,般般入畫。

白皎舒服得撐起身子,想到現在的處境,她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這就要說起下午在府裡閒逛見到的某位統領。

高文傑,是寧王心腹之一。

寧王未婚妻則是林舒音,她才是本該被折花使選入宮中的采女,白皎心中盤算,這裡麵可大有文章可做呢。

與此同時。

陸樾趕回自己租住的屋子,此時已是深夜,偶爾有打更的更夫敲著梆子穿過大街小巷,除此之外,一切靜謐安然。

十幾米外的地方,陸樾停下腳步,他站在一團黑暗裡,環顧一周,發現屋子外麵,守著一群黑衣人。

他們的目標赫然正是自己。

不知道蹲守了多久,他心頭一凜,就在暗處將一切儘收眼底,同時,一個名字浮出腦海,林舒音。

隻有她知道自己租住在此,她認識的那位大人,手下不正有一群人馬?

事情也正是如此。

估計久久蹲守不到他,黑衣人抽調一批,來到一座宅院前,陸樾仰頭,看到名字後自己也覺得可笑,竟然是他剛離開的折花使府邸。

一路尾隨對方,他看到黑衣人摘下蒙麵的黑金,露出一張端正的臉,陸樾向來記性不錯,一眼認出正是白天碰到的林舒音舊識的下屬。

果不其然,他看到對方向那人複命,更加證明了他的判斷。

陸樾當機立斷,在宅院裡隨便找了個地方借宿一宿,第二天一早,在下人起床前藏起來,看到婢女離開,才來找白皎。

聽完事情始末,白皎已經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白皎:“他們想要殺你,是為了防止泄密,你應該看得出來,林舒音身份不一般,那個男人也大有來頭。”

陸樾眉頭已經皺在一起,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想過,救人也會遭到報複,他自認為沒什麼對不起林舒音的地方。

白皎看出他的落寞,忍不住說:“這不是你的錯。”

畢竟,誰知道自己救的是人是鬼。

她要的是利用兩人的身份,白皎沒忘記,林舒音現在還是戴罪之身,是老皇帝親自下令抄家流放千裡的犯官之女。

如果這個秘密被其他人知道呢?

她侃侃而談,勝券在握的篤定模樣,渾身上下散發出讓人迷醉的自信,陸樾近乎癡怔地看著她,忽然撞上一雙大而嫵媚的杏眼。

白皎:“你聽明白了嗎?”

陸樾:“啊?”

他不解的模樣莫名顯出幾分憨憨。

白皎無奈扶額,連斥責他的聲音都是嬌俏的:“我說的話你都沒聽見呀,你剛才在乾嘛?”

陸樾滿麵漲紅。

白皎隻好再說一遍,對麵人的眼睛越來越亮,她問:“這下記住了嗎?”

陸樾點頭,正要準備離開,

忽然,衣袖被她拉住,白皎:“不如你就留在我這裡。”

陸樾動作一滯:“這怎麼行?”

白皎看著他輕笑一聲:“反正你現在已經被人惦記上了,原來租住的屋子也不能去,不如藏在這。”

“對了,你昨天晚上怎麼休息的?”

陸樾:“在府裡的柴房睡了一晚上。”

他很快反應過來,堅定地拒絕:“我會待在府裡。”

白皎上上下下打量他,沒有任何軟化的跡象,她知道,陸樾為人正直,絕跡不肯藏在女人閨房。

白皎咬了咬唇:“那你要是找到地方,彆忘了跟我說一聲,有需要的話,我可以聯係你嗎?”

女人杏眼嫵媚水潤,琥珀似的眼瞳裡倒映著自己,陸樾一時竟不敢去看她,悶聲說:“當然可以。”

*

不久後,得意洋洋的趙大福忽然聽到一則消息,他的那位“好兄弟”高文傑,搞了個金屋藏嬌。

藏得可真嚴實,連他都不知道。

趙大福好奇地想,他吩咐下人領著自己來到高文傑居住的小院裡,這處是富商最愛的水榭花園,假山圍堆,怪石嶙峋,茂密的枝葉將他肥碩的身體遮得嚴嚴實實。

彼時,林舒音正在花園散心,身後是兩個畢恭畢敬的侍女。

她早已恢複了大家閨秀的打扮,頭戴珠翠,穿著錦繡製成的湖綠色裙裳,看似低調,實則處處凸顯文雅,因為日子稱心如意,連精氣神都和之前截然不同。

她生得清麗脫俗,一舉一動風雅端莊,雖然比不過白皎,卻也算是一位美人,看得趙大福嘖嘖嘴巴,心裡暗歎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就高文傑那個又臭又硬的石頭,竟然也會做這等金屋藏嬌的美事,可惜對方是他好兄弟看上的美人,他總不能把好兄弟的老婆都給獻上去吧?

趙大福看著,又覺得這美人眉眼有幾分熟悉,至於在哪兒見過,他卻怎麼也想不通了。

正要離開,高文傑忽然過來了。

就在小涼亭裡,他回退其他侍從:“林小姐。”

林舒音微微一笑,臉上藏不住的期待:“高統領,事情怎麼樣了?”

高文傑躬身抬手,說道:“我已經把信寄給殿下,再過不久,相信殿下就會寄來回信,您放心,屬下一定會安安全全將您送回京城。”

林舒音盈盈一謝,高文傑連忙推開,嘴裡直說不敢當不敢當。

要是他所料沒錯,林小姐這次回京,以她的身份,背後牽扯的勢力,最低也是寧王殿下的側妃,倘若林小姐母家再爭氣一些,正妃也說不定呢。

高文傑十分識時務,他可受不起這樣的大禮。

假山後,趙大福看見這一幕,震驚地捂住嘴巴,眉毛幾乎挑到天上去,他、他們在說什麼?!

猶如平地一聲驚雷,將他神魂都要炸出九霄雲外,他隻是過來瞧瞧,哪知道竟然聽見這樣的驚天秘聞。

高文傑可是寧王殿下的心腹,能讓他態度

如此恭敬地稱為林小姐,且又通身氣質高雅,還能有哪一位?

還有這熟悉的眉眼,他用頭發絲想想,也能猜得到,這不就是寧王那個流放千裡的未婚妻林舒音!

還有這熟悉的眉眼,趙大福猴子似得搔了搔腦袋,分明就得像被抄家流放的林太傅。

趙大福眯起眼,瞬間意識到,這可是天大的把柄,寧王殿下,竟然膽大妄為到私藏逃犯,並且還要偷運到京城,嘖嘖……

趙大福心頭感歎,躬下身,挪動著肥胖的身子,正要悄悄離開,忽然,一塊碎石落了下來。

聲響立刻吸引了兩人注意力,高文傑更是倚仗武功掠到跟前:“誰?!”

看清賊人的麵目,他心頭一跳,眼底迸射出幾分隱晦的殺意,趙大福恍若不覺,嘿嘿笑了幾聲:“高統領。”

他摸了摸發涼的後脖子,俯身,整個人跟笑麵佛似的笑嗬嗬打招呼:“林小姐,高統領,咱們真是有緣哪。”

高文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麵上還得敷衍地寒暄,趙大福忽然回神,他為啥還要這麼謙卑,現在,可是他們的小辮子被自己捏在手裡!

該害怕的應該是他們!

自以為捏住了寧王的把柄,趙大福肉眼可見的有恃無恐起來,卻沒發現對麵兩人對視一眼,林舒音皺眉,高文傑沉默。

他在想,殿下想計劃被外人知道,還是身在權宦集體的趙大福,猶如一顆定時炸彈,讓人不得不防。

說不定,對王爺的計劃也有阻礙,畢竟林家現在還沒平反呢,被人發現,一頂目無王法,結黨營私的大帽子隨時都能扣下來!

趙大福意識不到自己危在旦夕,樂滋滋地離開了。

林舒音下意識看向高文傑:“高統領,我們怎麼辦?”

仿佛被這變故嚇呆了,她聲音柔怯,說完就低著頭,誰也看不到的臉上,冷靜得近乎冷酷。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殺了他!

高文傑搖擺不定的時候,林舒音一點點唆使他,動搖他,她知道對方對寧王忠心耿耿,千方百計地暗示他,趙大福可是禍患,不能不除。

高文傑猶豫:“殺了他?可是,他畢竟是權宦一夥兒的官員,還是陛下欽定的折花使,萬一出了事,陛下一旦知悉……”

他猶豫不決:“我先派人把他監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