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2 / 2)

林舒音輕輕點頭,應了一聲。

還能怎麼辦呢?

她內心始終覺得趙大福是個隱患,很快,就被人“證明”了。

高文傑臉色難看地捏著一封書信,打開一看,上方白紙黑字,是趙大福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自己的頂頭上司,底下是他的名字。

林舒音臉色慘白:“這是怎麼回事?”

高文傑:“是我下屬發現他暗地裡找人送信,悄悄截獲的書信。”

林舒音:“他要告訴那位大人,豈不是會影響承澤的大計?”

高文傑聲音艱澀:“一定會影響到殿下。”

“那

我們該怎麼辦?”林舒音捏緊手指,聲音小小地說:“就算截獲了這一封,還有下一封,等到回京之後,他一定會告訴……??[]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驀地停下,話裡未儘之意,兩人心知肚明,高文傑扭頭看向她,眼中殺意浮沉。

兩人談話間,並沒發覺一雙眼正在門外偷看,聽見他們下定決心,屋外的人飛身掠去,又在一間房子裡落下。

白皎:“怎麼樣?成功了嗎?”

陸樾朝她點點頭,眼裡滿是驚歎,那封告密信並不是趙大福之手,是白皎模仿他的筆跡手寫而成。

趙大福又不是傻子,他知道手裡掌握的秘密有多重要,還想憑借它在宦官和寧王兩個陣營反複橫跳,哪會輕易告訴其他人。

不過,陸樾有些擔心:“這樣足夠了嗎?”

白皎淺淺一笑:“當然還不夠,不過,接下來已經不用我們出手了,我們隻要旁邊看他狗咬狗就行了。”

她像是想起什麼,從梳妝奩裡掏出一個小包袱,雙眼放光:“你看,這是什麼!”

陸樾一怔,她已經打開小包袱,裡麵竟是一些價值不菲的金銀首飾,寶石珠翠。

白皎財迷心竅的笑模樣:“到時候我們就帶著這些東西跑路!我要發財啦!”

陸樾:“……”

他也禁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高文傑行動前所未有的迅速,趙大福至死都不知道什麼原由,他死不足惜,引發一係列影響讓整個豐水縣顯然震蕩之中。

作為縣令的宋矩冷不丁接下一起人命官司,還是陛下派來的折花使,心裡頓時叫苦不迭。

仵作查驗,是喝醉了酒從腐朽的樓上掉下去,當時不少人可以作證,事情陷入僵局時,一條消息宛如驚雷在頭頂炸開。

京城傳來消息,老皇帝,突然駕崩了!因為服用過量的紅丸,死在妖妃肚皮上,因為猝不及防,連遺詔都沒留下。

這時候,區區一個折花使的死因跟聖上駕崩比起來,簡直微如塵土。

林舒音和高文傑甚至比宋矩還要提早知悉消息,因為寧王送來的書信上直白地告訴他們,幾乎毫不猶豫,兩人立刻離開豐水縣,快馬加鞭地往京城趕。

可以想象,此時京城鬥爭將有多激烈,太子與寧王爭奪皇位,林舒音一家也算是關鍵人物,而且,她必須要去!

她深知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現在正是寧王需要她的時候,需要她林家幫助的時候,臨行前,她叮囑了手下一番,才出發趕往京城。

此時縣城倒是還算平和,不少人歎息折花使暴斃,自己苦心積慮的經營,最後竟然竹籃打水一場空。

折花使死了,白皎自然也恢複了自由身,帶上從趙大福手裡摳出來的金銀細軟,她和陸樾約定在城外見麵。

碰頭後一起趕往蕭山村。

陸樾趕著馬車在山路上疾馳,等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晚上,漆黑的天幕上,點綴著幾顆星子,一閃一閃地發光。

感覺到車

子停下,白皎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慢悠悠地掀開轎簾,感覺骨頭都快顛散了。

太可怕了,她差點兒見到太奶了。

奇怪他為什麼不說話,白皎歪了歪頭:“你怎麼了?”

話音剛落,一股熱浪撲麵而來,空氣中淡淡的灰燼彌散開來,她下意識扭頭,正前方火光衝天而起,幾乎照亮整個天幕。

白皎:“怎麼回事?”

陸樾:“我們一起去看看。”

他牽起白皎的手,哪還顧得上其他,越靠近,空氣越發升溫,最後,整個蕭山村出現在兩人麵前,刺眼的火蛇無情的吞噬房屋,不間斷地響起猙獰的慘叫和□□。

濃煙滾滾,刺鼻的火油氣味鑽進鼻腔,嗆人無比。

白皎驚愕得睜大了眼:“村子裡,村子裡……”

她下意識握緊男人的手,說話間,忽然聽見一陣響動,餘光一瞥,看見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準備離開:“你看,那些人是不是縱火的人?”

陸樾帶著她一起跟過去,在他們原來停留的地方發現了火油的痕跡。

陸樾周遭低壓彌漫,他不明白,蕭山村到底得罪了誰,要遭到這樣心狠手辣的報複!

哀哀的慘叫此時已聽不到,是燒完了嗎?

陸樾和白皎遠遠綴在幾人身後,或許是完成任務,幾人不緊不慢地聊起天來。

他眼睛泛紅,血絲纏繞,高大身軀幾近失控,仿佛隨時都要衝過去。

白皎急得抓緊他的手。

陸樾麵無表情地說:“你放心,我絕不會輕舉妄動。”

白皎:“你說什麼?”

她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放在他掌心裡:“什麼不會輕舉妄動,我們一起抓住他們!”

因為是半夜,正是村民熟睡時期,對方用的又是火油,燃燒起來速度快得驚人,於是絕大多數村民都沒逃出來,甚至還能聽見不遠處的哀嚎聲。

這樣的慘案,就連白皎都覺得殘忍。

再說,她和村裡其他人又沒什麼深仇大恨,如今,這些人全被大火燒死,她怎麼可能放任凶手離開。

陸樾聽見她的話,一下將她抱了起來,身體陡然失重,白皎死死捂住嘴巴才沒發出驚呼聲。

她狠狠拍他後背,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要死了,快放我下來!他們快跑啦!”

說是我們,陸樾出手後,她完全成了小點綴,不過短短幾息,幾名匪徒渾身浴血的倒在地上,驚恐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兩人。

此時,陸樾全身都是血跡,英武的臉龐更顯凶惡,渾身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儼然殺神再世。

陸樾蹲下身,匕首壓在領頭人脖頸上,語氣冷到極致:“說,誰指使你們縱火的?”

“不說我就殺了你。”

男人猶豫一瞬,銳利的刀刃便如切瓜砍菜般,劃破他的喉嚨,鮮血宛如噴泉從動脈裡汩汩流出,幾滴噴濺在他凶惡的臉頰上,眼睫都沾染一縷,隨著抬眸,溫熱的鮮紅的血液沿

著眼角下滑。

其他人看見這一幕,嚇得肝膽俱裂。

陸樾慢條斯理地看向其他人,不含任何情緒的眼眸,讓其他人驚懼交加,隻覺自己像是待宰羔羊。

完全沒想過,那些被他們害死的村民,死前又有多痛苦。

冰冷的匕首壓在下一個人脖頸上,那人早就嚇破了膽,連連哀求:“我說我說!”

“我是高統領的人,是、是高統領吩咐我們,殺了這群賤民,不對不對,是無辜的百姓。”

陸樾:“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這也是他最不解的一點,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要屠儘整個蕭山村?

“我、我……好像是高統領為了幫一位貴人,那位貴人曾經在蕭山村生活過一段時間,但是過的很不好,所以高統領為她報仇,順便遮掩蹤跡。”

“饒了我,饒了我,我再也不敢——啊!!!”

他淒厲的慘叫一聲,在黑壓壓的密林裡,霎時驚起一片飛鳥。

在看男人,已經四肢抽搐地躺在地上,雙手雙腳上,上狹長深邃的傷口,還在不斷湧出鮮血。

得到答案的陸樾手持匕首,乾脆利落地割斷他的手筋腳筋,如此循環,幾個人癱倒在地上,如同瑟瑟發抖的雞養,恐懼如潮水淹沒他們。

手刃仇人,陸樾沒生出半分快意。

他站起身,濕透的衣擺下方,血水不斷嘀嗒。

“不能走,你不能走!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不能走!”

陸樾停下腳步,以一種看著死物的眼神注視他們:“我沒殺你們,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當然,他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基於對方必死無疑的下場。

夜晚的深山,是猛獸的領地,幾個不斷散發出濃重血腥味的人類,在猛獸眼裡,無疑是最好的血食。

他們會活生生看著自己被野獸吃掉,黎明的太陽升起之後,森林裡隻會剩下幾副白森森的骨架。

算起來,下場最好的竟然是最開始,被他割喉的男人。

白皎扶住他的胳膊:“哥,你怎麼樣?”

她皺著眉頭,其實不用問,也知道他狀況不怎麼好。

他身上的血跡已經凝固,因氧化變成暗紅色的斑斑血塊,那張既英武又凶惡的臉龐,也□□涸的血液勾畫得猙獰無比,是看一眼就叫人顫栗驚懼的程度。

可他的眼神,又迷茫又懷疑,白皎憐惜地撫摸著摸他的臉頰,半攙扶半牽引地帶他來到小溪邊。

不遠處幾十米的地方,火焰已經將蕭山村燒成一堆灰燼,隻餘下星星點點的紅色碳火。

她蘸水擦了擦男人的臉,知道他正處於什麼狀態,他正懷疑自己。

白皎歎了口氣,忽然將他抱在懷裡:“這不是你的錯,是那些人縱火,是其他人指使,你隻是好心救了她,你沒有做錯什麼。”

她揉著男人毛絨絨的腦袋,真是個小可憐兒。

明明是他好心把人從人牙子

手裡買下來,沒碰過她,也沒壓榨打罵過對方,結果到頭來,卻被人恩將仇報,最後連村子都一把火燒了。

輕柔寬慰的話沒讓他感到半分解脫,反而愈發痛苦,幾乎碎掉的聲音從她懷裡鑽出:“我該殺了她!我該一開始就殺了她!”

得知真相的刹那,他的心瞬間冰凍起來,那些無辜的人,都是上位者們隨手碾滅的螻蟻,他第一次知道,人命如草芥是什麼意思。

他向往的平淡生活,在那些人眼裡,比白紙還要脆弱,比笑話還要可笑。

因為隻要他們一句話,隨時就能摧毀他所擁有的一切。

他忍不住問:“就沒有什麼能夠製裁他們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回應他的,是白皎溫柔的輕撫,她輕輕拍打男人後背,聲似呢喃:“權勢啊。”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她垂下眼眸,琥珀般的眼瞳裡雲翻浪湧,吸去他全部心神:“當你站在這個世界的至高點,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你就會明白,那些人,不過是紙糊的老虎。”

她的聲音,如同潘多拉打開的魔盒,來自地獄的魔鬼引誘,讓他有過一瞬動搖。

陸樾伏在她腿上,僭越地握在她的指尖,火焰在全身各處瘋狂燃燒,一種洶湧澎湃到極致的情緒在他胸膛鼓脹而起,唯獨一雙黑眸,清醒無比。

低啞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最想要權勢的人,是你吧?”

白皎眉眼彎彎,容光豔照,動人心魄:“是啊。”

她撫掌而笑,一縷黑發輕輕垂下,漫不經心地擦過他的脖頸,含著隱晦的幽香,正如此時的她,在浮光粼粼的溪水邊,美豔如月下精魅,山林魈鬼,叫人近乎窒息。

白皎:“哥,你能給我嗎?”!